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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会

 

本以为送她回将军府,这件事也就结了,没想到……

一阵推门声。

「晚安,岁华哥哥。」亮晶晶的眼睛。

「……我带你回家吧。」惊讶,温文的微笑。

第一晚,潜入失败。

第二晚。

「又来打扰了,岁华哥哥!」跳窗而入。

「没关系,我带你回去吧。」游刃有余的笑容。

「我──」

转过头,很温柔的微笑:「回?去?吧。」

「……」哥哥的眼神好恐怖……。

关上门的前一刻,他想,下次,一定要锁好门窗。

第n个晚上。

「……」努力瞪!

「……」

「……」腮帮子气的鼓鼓的,si抱在柱子上不肯放。

「……唉,我准备好点心在桌上,一起吃吧。」他无奈的掩住面容,不想看她那闪着j计得逞的大眼。

在某人饱受jg神受摧残的日子,革命终於成功了。

又是一个夜里,一阵敲门声,少年从书卷中抬起眼,眼中微露讶异。那孩子什麽时候养成了敲门的好习惯?

他面露微笑地开门,不禁诧异:「娘?」

门外站的是名衣着华贵的妇人,仪容庄丽,眉眼间隐透着慈ai。这名妇人是尚书府的夫人,也就是严岁华的娘。

如今,那慈祥的面容却凝重无b,忧心忡忡。

「华儿,还没睡啊?」话是对着他说,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扫过房内。

他眼眸带笑,任凭严夫人扫视屋内情况。

房内的灯火全熄了,只余案上的烛火,和一本打开的书,看来是刚放下的。

「这麽晚了,还在读书?」夫人微诧。

「是,准备爹近日要验收的功课呢。」他恭谨地答道。

「真是……你爹就管你管得特严。」讲到这点,夫人面露心疼,轻抚上少年的脸,语气中满是心疼和责怪。

「没关系,我有娘疼着呢。」撒娇神情微露。

「傻孩子。」夫人神se柔软,慈ai之情尽表於se。

彷佛要开口说些什麽,但神se犹疑了下,又扫过屋内一圈,才柔声道:「功课要顾,但身子也要顾,今晚就早点歇息

吧。」

「回娘的话,孩儿正准备要就寝了呢。」说着,笑着眨了眨眼睛。

夫人笑着才要念他几句,一句话又拉回她的思绪。

「倒是娘,这麽晚找孩儿有什麽事?」眼眸清亮,单纯无b。

夫人犹疑了下,终究还是开口:「我听见不好的传闻,说你最近总是玩的晚,还有人说在你屋子里看到人影和小nv孩的

嬉笑声……」

他微顿了下,转而轻笑道:「无稽之谈,娘怎麽也信?」

「我原先也是这麽想,但话是从你底下的婢nv传出来,我不得不信几分……」

「喔?」

「就是……唉,我说什麽呢,如果真是隔壁的孩子跑到这,华儿你也不会骗我。」夫人微笑,轻巧地带过话题。

「娘,你安心吧,这里可是玄真大师加持过的地方。」他也不追问,笑意yy道。

「也是。」她似乎被他的话给安抚了,神情放松不少。「不过,放你一个人住在院里,娘总是不放心。」

他神se微软,露出温暖的笑容:「娘安心吧,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又话家常了几句才离开,他要送却被拦了下来。

「夜寒露重,华儿要以身t为重。」夫人笑着推辞他的送别。

他不再坚持,在门口目送。

直到严夫人离开,他才拍拍袖子,往院中的梅亭走去。

从他十岁起,爹便分给他这处别院让他单独居住,也不准娘陪伴,每日定时有师傅教书,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说是疼宠,众多的孩子里的确只有他有这样的待遇。

但说是冷淡,也不为过,为数不多的佣人,使偌大的院子显得清冷可怕,更有传说是闹过鬼的宅子。

十岁时,他一个人整天反反覆覆的猜想,最後,只能解释为爹对他求好心切。

步上梅亭,为自己倒了杯梅酒──他私下酿的,随意地啜饮。

望着天上白银般的月亮,他不由得想起那多日未见到的小nv孩。

不是想保她,只是厌恶底下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弄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只是可惜了,y森的院子又少一人。

不过,没用的人,就得丢了。

他一向如此,才能在只有仆役的庭院生存,也才能随心所yu。

但他也偶尔会走露几条消息让外头的人听听,好让家里人不致忽略他的存在,以至於想抹煞他,即使对象是他名义上的娘。

他又斟了一杯满满的梅酒,修长洁白的手指抚着杯缘,银月映在水酒中,随波晃荡。

当时严夫人阻止不了夫婿的一意孤行,如今他长大了,孩子对於娘亲的感情,他也不需要了。

他一口饮下,月se又再度映在他的眸中。

朦胧的黑夜里,y哦声响起:「举杯邀独酌,对影成三人……」

月光铺洒在亭中人身上与白石地板上,一片银白光辉中,拖出一道长长的暗影。

庭院里的花开得茂盛,奼紫嫣红jg心安排地摆放在回廊,回廊处转个弯,又是一片新景致。

府里的仆役们忙碌地穿梭各地,唯有一道鲜白身影倚在柱上。

严岁华一袭白袍,手中把玩着腰带上的红绒小布袋,jg心梳起的黑发几绺垂在耳畔,白玉似的面容带着微微的慵懒,双目微歛,唇上却挂抹淡淡的笑。

真是服了那傻瓜。

想起他持帖拜访洛府时,她见到他的那副呆样,他就忍不住想笑。

她还以为他是神仙呢!

他白日拜访她家的事,让她吃惊得连她爹叫她合上嘴都没听见不过。

他又轻轻笑了起来。

谁让她连日都不找他,竟然乖乖听罚在家思过?

在洛将军离开让他们俩聊天吃点心时,她才结结巴巴的说:「岁、岁华哥哥?」嘴巴张得可以吞j蛋了。

直到那时他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不过,他为何要对这小nv孩吃惊的反应感到高兴?

他有为此郁闷过吗?

他轻嗤一声,突然听见一振急乱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从回廊转角蓦地跑出一名青衣童子,边跑边喊:「少爷、少爷!」神情焦急又兴奋。

「怎麽,小九,我敎你的礼节都忘了?这麽急急忙忙的。」他微叱。

换掉那叫小翠的婢nv後,不知是终於知道他的庭院缺人缺的慌了还是怎麽,李总管终於派了名新的侍僮到他院子,做的活虽多,但拿手的还真没有。

「对不起,少爷。」小九急忙煞住脚步,看见他的表情却不住瑟缩了下。

「好了,你刚才要报些什麽?」看见小九眼中的畏惧,他也不甚在意,随意拨弄廊间探出的金澄菊,用指尖一瓣瓣梳开。

「少爷,老爷要您到厅堂一趟,说是亲戚来了要您去问安。」

小九赶紧立正,将收到的命令背诵而出。

问安?他轻轻笑了。

也是,自从十岁便没有出过园的孩子,如今放出闸了,是神仙还是怪物,如今总得探探。

他手一拢,将菊花连蒂摘了下来,金se花瓣从拢紧的手中泄下,yan光偶从天际闪现划过他的脸转瞬即消失,面容一瞬间显得yan美。

小九看得楞了,岁华迳自迈出步伐,身後的小九还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带笑的声音又传来:「难得亲戚都来了,我自是要问安的,小九,还不跟上。」

少年负手於後,回首微笑,又是平时的温文俊雅。

「呃、是!这就来了。」小九急忙奔前跟上,始终不敢再看他一眼。

严岁华迈步踏入厅堂,一踏入,原本欢笑聊天的老爷太太们一瞬都静下来,目光全锁在他的身上,只有太太们交头接耳地不知说些什麽。

他恍若未见闻,直地走到主位前,唰地一声跪下──「孩儿给爹请安。」

坐在主位的男人身着华服、面se严谨,一时之间,厅里细碎的声音安静下来。

沉默蔓延在这偌大的厅堂中,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的男人会如何回应。

「嗯。」茶盖拨动的声音清脆,却没有要少年起来的意思。

诡异的气氛蔓延到整个厅堂,瓷碗撞击的声音显得刺耳,偶尔传出的咳嗽声,都刻意被压得闷。

就在此时,从外头传来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寂。

「咦,这就我的小侄子?生得还真俊!真让人想捧在手心疼,还跪着做什麽?起来起来!」

一名仪态雍容万分的妇人,彷佛没有注意到厅堂里诡异的沉寂,面上满是笑意,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年。

嘴上边抱怨着:「大哥,这我可要怪你了,藏着这样漂亮的侄儿这麽久,让我都没得向李夫人说说,让她整天嚷嚷炫耀那一对宝!」

说着,全场都笑了。

李家的孪生兄弟顽皮出了名,可就那漂亮的脸蛋和甜嘴让人骂不下去。

说话的正是严大人的亲妹,如今敬王府的陆大夫人。

当年君芷国王室南迁过江,为拢络地方势力快速稳定政权,南迁初期特别赐国内八大士族爵位,除了以严家为首北方的四大士族,连南方朱、洛、顾、陆士族都有封爵。

近年南方士族势力渐微,唯独陆姓居大,而严家与陆家结亲,等於掌握了地方大半势力。

闻言,王爷严肃的脸也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说可冤枉我了,我是怕这孩子不成材,长大仗着王府的名作威作福,今日若不是本王寿宴,难得亲戚都共聚一堂,才让他拜见长辈,只怕给大家笑话。」

陆夫人嗤一声,笑着拍了拍少年的手:「这样叫不成材,那我家那个宣儿可不是小兔崽子一个?」

周围又是笑声连连,谁都知道陆府里也有个顽皮蛋,整天闹腾着,连敬王都管不住。

严大人笑道:「宣儿还是孩子,相信在妹夫的教导下,长大定可成才。」

敬王夫人笑道:「大哥,承你吉言,但自家的孩子有几分斤两,妹妹还是晓得的,期待他们不如期待我的小侄子。」

语毕,转过身去细细打量起始终恭敬,歛眉不语的严岁华。

「唉!竟有男孩儿生得这样漂亮!」

陆夫人将他由上到下扫视一遍後,露出满意的微笑。

转头又对严大人说:「大哥,小妹要带优秀的侄子露脸,去给外头那些夫人丢脸啦!」

厅堂间许多人忍俊不住,纷纷笑出声。

「罢罢罢,你就带下去吧。」严大人无奈地挥挥手,似乎对刁钻的妹子很没办法。

「只别让他太放肆了。」语毕,深深看了严岁华一眼。

严岁华不语,垂眸歛目,恭谨地跟随着敬王夫人离开。

厅堂气氛又缓和下来,众人各自寒暄起来。

不同於方才堂内的压抑沉闷,亭里一片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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