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你们看,这背后的洞壁上还刻着画,这是四凶出世,这是梼杌大战穷奇,这是血洗纯阳观……”
他兴奋不已,瞿清白却总觉得不对:“为什么这里还有婴儿的哭声?”
陈厝默默手臂:“这也太渗人了。”
忽然,江隐大喊了一声:“陈琅,别!”
就见陈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棺椁前面,用力的推着上面的棺盖。
祁景也被吓了一跳:“陈琅,别冲动!快回来!”
陈琅满面狂喜之色,嘴里不住喃喃:“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这么多年,我终于……”
雒骥骂了一声:“他妈的,带着个脑子不清醒的进来,你们是不是有病?”他伸手就去摸枪,陈厝想也不想就从后面扑倒了他。
江隐大步跑过去,可还没等他赶到,一切已经晚了。
本来以陈琅的力气,是绝对不可能推开那厚重的棺板的,但他如有神助一般,居然才推了两下,就把那棺推出一条缝来!
陈琅迫不及待的往里头看去,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会……”
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成了惊恐,空无一物的棺里忽然出现了无数晶亮——那是一双双眨着的眼睛。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那条小缝里挤了出来,膨胀成一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怪物。
那怪物长得像只鸟,满身血染般的红羽,居然有九个头环绕在身前,每个头都是一张长着鸟喙的人脸,让人毛骨悚然。
瞿清白吓呆了,嘴里的话都是不自觉的溜出来的:“身园如箕,十脰环簇,其九有头,声若婴啼……这,这是姑获鸟!”
祁景大吼道:“陈琅,闪开!”
可是陈琅全身都僵住了,他一步都挪动不了,巨大的失望和惊恐席卷了他,他眼睁睁的看着姑获鸟九张不同表情的脸齐齐对着他,兜头罩下。
尖利的喙刺破了皮肤,陈琅的身上瞬间出现了无数个血洞,他清晰的感觉血液从伤口中汩汩涌出,由温热变为冰凉。
他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瞿清白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眼泪就下来了:“陈琅!!”
陈厝呆呆的看着这边,仿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江隐挥出去的一剑被坚硬的喙打飞了,他自己也飞了出去,又立刻爬起来往过跑。
雒骥咬紧了牙,对着姑获鸟砰砰砰的连开数枪,又掏出一把枪来扔给祁景:“小子,接好了!”
祁景接过枪,全靠身体的本能反应开枪,每一枪的准头居然还不错,姑获鸟被他射中了头,狂乱的甩着脖子。
江隐好不容易碰到了陈琅,他已经成了个血人,气若游丝,一只手却紧紧抓住了江隐的衣襟:“我……我……”
他瞪大了眼睛,手一下子软了下来,空洞涣散的两眼映着幽幽的光,死不瞑目。
江隐知道,他要说的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心血付诸东流,不甘心卧薪尝胆成空,不甘心大好年华就这么死去,这一口气,直到他死都无法咽下。
江隐替他合上眼:“他死了。”
这句话好像终于让陈厝醒转了过来,他爬起来,声音抖的像风中的蜡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姑获鸟发了疯一样撞击着洞窟四壁,石块灰尘簌簌而下,江隐被它九个头小鸡啄米般的攻击,好几次没有躲过去,转眼间也成了个血人。
祁景急得就要扔枪冲过去,雒骥踹了他一脚,冲那边骂道:“你他妈被传染了什么毛病,人都死了还管那尸体干什么,不要命了吗?回来!”
江隐尝试几次,还是无法带着陈琅全身而退,只得往回跑,雒骥和祁景远程火力掩护着他,姑获鸟仍然穷追不舍,可奇怪的是,他的下半身好像都长在了那副棺椁里,只有羽翼和长长的脖子能够活动。
第五十二夜
姑获鸟,又称鬼鸟,传说是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常常抱着婴儿在夜里行走,怀抱里婴儿的哭声就化成了姑获鸟的叫声。
祁景小时候听说过,如果在乡间的夜晚把幼儿的衣服晾在外面,姑获鸟就会标上血点,把孩子的灵魂取走。
但传说归传说,他从未想过这种东西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况且梼杌的棺椁里为什么会藏着姑获鸟?
这怪鸟的九个头灵活的可怕,扫荡的直径几乎覆盖了整个墓室。好不容易江隐跑了回来,陈厝却失魂落魄的往那边走了一步:“陈琅……”
祁景抽出一只手把他拽了回来,看着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反手给了他一耳光,什么都不用说,陈厝已经明白过来了。
在生死面前,悲伤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隐大喊:“往回跑!”
回?哪是往回?只有那条他们滑下来的“滑梯”!
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雒骥和祁景在后面对着姑获鸟豌豆射手一样砰砰砰开枪,陈厝踩着滑溜溜的青苔往上爬,踩空了好几脚才勉强上去,卡在不上不下的一个地方,又一伸手把瞿清白拉了上来。
直到江隐也钻进去,雒骥和祁景才放下枪进去,雒骥把空弹壳倒了一地:“妈的,没子弹了!”
祁景:“你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手榴弹什么的?”
雒骥都要笑出来了,脸上表情复杂:“你们当我是什么,特种兵还是弹药库?谁想到下个墓能遇上鬼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种时候就该一人留一颗子弹饮弹自尽,还开他妈什么枪!”
祁景发现这人特别喜欢吓唬人,明明手上迅速的换着弹夹,还以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恐为乐。
“还有多少?”他问。
“一梭,凑合用吧。”
瞿清白抹了把眼泪,抽噎忽然卡在了嗓子里:“姑获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