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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江逾白没做声,把那件军绿色的大衣翻出来,冲江隐说:“过来。”

江隐没有动,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幽幽的光。

江逾白:“行吧,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他走过去,兜头把江隐罩住了,像裹着一个小婴儿一样抱了起来,嗨哟了一声:“暖和吧。”

“这可是你达叔的传家宝,浑身上下就这么一个值钱的玩意了。”

张达耳朵灵的像兔子:“别在孩子面前磕碜我!”

祁景心头一暖,江逾白虽然看着那样,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江隐穿的太单薄,他注意到了。

三个男人就这样扛着大包小包,抱着个孩子出门了,越往主街走人越多,渐渐汇成小溪一样的人流,熙熙攘攘的,远处传来橧棱橧棱的锣鼓声,满目是喜庆的红色,人们都穿着新衣服,脸上挂着和气的笑。

到处都有声,有色,到处都喜气洋洋,热火朝天,只有几个打扮的像流浪汉似的男人,扛着怪异的家伙什,叫着:“让一让——让一让——”

人太多了,张达都磨蹭出汗来了:“这么着,什么时候能到地?”

有个小孩指着他们,用漏风的嘴磕磕巴巴的说:“是……是耍大刀的叔叔……”

妈妈赶紧把他拉了回来,不让他被淹没在人流里,一边尖着嗓子喊:“别挤了,哎呦,多少年没看过耍把戏了似的……别挤着孩子!”

有小孩在,旁人都自觉地让出了点空,江逾白灵机一动,搂着江隐:“借过一下,借过!别挤着孩子,大冷天的!”

江隐从他怀里探出个头来,旁人见了,果然都不好意思往这边来了。

他们几个趁着这功夫,赶紧杀出一条路来,好不容易到了搭好的台子下,绕去了后台,才松下口气来。

鲁日一擦了把汗:“这年头,挣点钱太难了。”他觑着张达,“你那一身肥膘干什么吃的,关键时刻怎么不顶用了?”

张达还有些气喘,学着南方口音骂了他一句:“衰鬼。”

江逾白把江隐放下来,棉服掖了掖:“老实在这等着,听到没有?跑了也能给你抓回来。”

鲁日一忍不住说:“你温柔点行吗,看着像拐卖小孩的。”

江逾白指指自己:“你看咱俩哪个像拐卖小孩的?”

张达:“别贫了,过来操家伙上场了!”

祁景看他们飞快的在凌乱的后台换上了戏服,一身短打扎好,刚才还邋里邋遢的几个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

祁景不知道江逾白为什么会和几个手艺人混在一起,在这里吃苦受累的走江湖,江家这时候应该还没衰落才对。

台上灯火明亮,和台下的人们一样,简陋中有朴实的欢喜。张达和江逾白在旁边敲锣打鼓,鲁日一扎了个马步,把那巨大的经幡似的东西顶在了头上,那高度至少有三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迎来了一片叫好声。

先是头,然后是手,胳膊肘,从三根手指,一根根松开……最后只用一根大拇指,就把那摇摇欲坠的大家伙稳稳立柱了。

鲁日一瘦的肋骨都能从戏服下看见,却好像天生神力一般,这样的反差带来了喝彩不断,他颓丧的脸上这才展开了一点自得和喜悦的笑容。

张达是第二个上,果然就像那小孩说的,一套大刀耍的虎虎生风,那么大的块头,辗转腾挪好不灵活,祁景都看呆了,直觉民间艺人的功夫还真扎实,更别说从没见过这些的江隐了。

这样的光亮,声色,喜悦,热闹,和他至今为止所经历过的人生截然不同。

他黑沉沉的眼映出了这片红火,好像有光在其中流动。

张达从幕布后下来,浑身热腾腾的汗,看到江隐也不惧了,给他换了个清楚点的位置,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看看吧,你师傅才厉害呢。”

江逾白长得年轻,精神小伙一个,上台就招人待见,他先耍了一套棍,棍子两头都燃着火,转起来仿佛一个火圈一般,会动一样从他手上滑到背后,又从头顶过来,抛高了,坠下来的时候火星四溅,好像要砸到脸上,看的底下人一阵阵惊呼,他自己却游刃有余。

放下棍,鲁日一将几个圈连着的杆子推上来,扎扎实实的锲住了,祁景好像知道了,这是要表演“猴子爬杆”。

江逾白活动了下手脚,蹲下来一窜,就像个猴子似的攀上了高高的杆子上连下来的圆环,猴儿一样乱看,引来一片笑声。

他在这些圆圈之间又是翻又是跳,越来越高,惊险度也随之增加,祁景的心都跟着高高提了起来,等到了最高处,他蹲在了只有一个点的杆头,然后——双手顶住杆,竟就这么在空中倒立了起来!

底下人的呼吸和祁景一样一窒,缓过气来就用力的拍起手来。

“好!”“漂亮!”

“再来一个!”

但还没完,鲁日一上前,划着了一根火柴,只听刷的一声,相连的铁圈都燃烧了起来。

江逾白真像是猴子被困在了树上一样,抓耳挠腮,在嘈杂声和不安发酵至最大的时候,他忽然一张双臂,像鸟儿一样从杆头一跃而下,在火光中翻了两个身,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喝彩声排山倒海的响了起来,节日的气氛被推上了高潮。

祁景好像知道江隐那身功夫是和谁学来的了。

之后,张达又上了台,几人一起表演了上刀山,二鬼摔跤,大变活人之类的节目,等到终于结束,几人都出了一身汗,在冷空气里像刚出炉的热包子一样热气腾腾。

接到后台的人递过来的钱的时候,鲁日一的手都有点抖,嗬嗬咳了两声,叹道:“年纪大了啊。也不知能再干几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终究不是一辈子的。”

张达豁达一笑:“有一天算一天,哪顾得了以后。人生在世,吃好喝好我就满足了,这不也拿到钱了,搓一顿去?”

鲁日一笑他:“饿死鬼投胎。”

他们看向江逾白,江逾白摇摇头:“我还想看后面唱戏的,你们先去吧。他跟着我。”

俩人空着肚子,急着去吃夜宵,裹上棉服就走了,江逾白抱着江隐,在后台选了个好位置,搬了个小凳子,在微渺的黑暗中看台上的五光十色。

流光溢彩的戏服让舞台更加明亮了,来来往往间,八仙戏、跳魁神生动活泼,趣味十足,但是随着夜深,热闹渐渐下去,人也慢慢散了。

戏班子拿了钱,有一个人看都要唱,江逾白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听,到后来周围只余婉转的唱腔,悠扬的回荡在曲终人散后一片狼藉的庙会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抓住了江隐的心肺,他看着那孤独的表演者,听着江逾白跟在他耳边轻轻的哼唱,张了张口,发出了一个无力的气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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