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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羞耻底线的城

 

“至于南城嘛,迪化城也有入了城籍的nv子,都住在南城,公子可以去那里逛逛,不b宁安城差,这里有一份人名录,公子如果有喜欢的,下官一会儿派人去找过来。”主簿笑容满面,一副大家都是男人我都懂的表情。

主簿的自作聪明气笑了明灿,转头看见裴素棉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明灿一阵尴尬,想解释自己没这意思,又不想当着主簿说两人的私事,于是对主簿说:“有没有好的成衣铺子和首饰铺子?”

“有有。”主簿看明灿的表情觉得自己可能惹祸了,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是顺着他的意思准没错,这俩人的靠山太y,自己一个小小主簿实在惹不起。

看话题总算没有再偏下去,明灿和主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敲门声响起,一个差人在外面道:“主簿大人,去将军府通禀吴先生和裴统领的人回来了。”

“快喊他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官差推门进来,给主簿行了个礼:“主簿大人,吴大人带消息说,让这位小哥去吴府住下,大人十六日回府,等他回府以后再叙。”

明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主簿问道:“裴统领那里有什么消息?”

“裴统领说他最近在府里当值,十二日轮值之后才能够出来,裴统领派了自己的一队亲兵,护送裴二小姐回府,现在正在衙门外候着。”

“裴二小姐?”主簿一惊,扭头去看裴素棉,这个他一直以为的瘦弱小少年,难道是裴统领的亲戚?他刚才有没有怠慢的地方?自己刚才好像一直在跟那位公子说话,裴二小姐不会见怪吧?主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把官差打发下去:“我一会儿送二位贵客去门口。”

转过身来对裴素棉一揖到地:“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裴二小姐驾到,多有怠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见怪。”

裴素棉看主簿大人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哥哥在迪化城的地位很高,否则主簿不会听到她姓裴,态度转变的就这么大,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知道哥哥受人尊敬是好事,但是官居高位,是不是哥哥就不会在乎有没有朝廷的赦免了?是不是她连哥哥也带不回家乡去了?

裴素棉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明灿,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主簿,又心乱如麻,下意识的她就想向明灿寻求帮忙。

明灿拉起裴素棉的手,对主簿说:“主簿大人太客气了,不仅没有失礼的地方,招待也十分周到,因为路上奔波,着男装b较方便,并不是有意欺瞒。”

明灿拉住裴素棉的手,裴素棉也没有挣脱开,主簿对二人的关系心里有了底,又听明灿说的客气,心下的大石头落地,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是是,路上奔波劳累,我送二位到门口,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要办,让人带个话给我就成。”主簿在前面恭恭敬敬地领路,把二人一路护送到衙门的大门口。

大门口外站了一队官兵,身上的服饰黑底红彩,腰上都配着腰刀,一副肃杀的模样。官兵中间是一顶四人抬的青se官轿。

看见一行人出来,官兵的领头上前与主簿见礼:“厉大人。”

“大人,这位是裴姑娘,劳烦各位送裴姑娘回府了。”厉清明并不认识官兵的头领,对方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却没有介绍自己,心下暗道,被将军府训练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官兵头领点点头,又对着裴素棉行了一礼:“二小姐,请上轿吧。”

裴素棉的手被明灿拉着,明灿见此情景,为了裴素棉的闺誉只得将手放开,没想到裴素棉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对官兵头领说:“我有一同伴,可否跟我一起回府?”

官兵头领看也没看明灿,低头恭敬答道:“统领只交代下属护送二小姐回府,等统领回府以后,如果二小姐想邀人作客,可以亲自和统领商议。”

裴素棉双手一紧,没想到哥哥的下属办事如此强y,虽然面上恭敬地称呼自己二小姐,对她的要求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明灿轻轻拍了拍裴素棉的手背,拉着她走到官轿前:“你先回府,连日奔波你一直没有休息好,过几天我去看你。”

裴素棉没有办法,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明灿,找到哥哥的愉悦心情,也被这队官兵闹得不剩什么了,而且还有着隐隐地不安。相b毫无印象也没有相处过的哥哥,她更加信任一路对她ai护有加的明灿。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上轿,猛然间想起一事,她对官兵头领道:“我的包裹还在客栈里,住宿银子也没有结。”

官兵头领恭敬答道:“二小姐放心,包裹已经送到了统领府,账目业已结清。”

裴素棉心下一凉,哥哥做事滴水不漏,她会不会进了统领府再也见不到明灿了,她惊慌地看向明灿,yu言又止。

明灿看出了她的意思,柔声说:“放心,回去吧,我会去看你的,相信我。”

“好,你一定要去找我。”

裴素棉咬了咬牙,一头扎进了轿子里。

“起轿~”在轿夫的吆喝声中,官兵护送着裴素棉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灿回身对着主簿施了一礼:“今日多谢大人相助,改日再登门道谢,先告辞了。”

主簿大人连声道着“不敢不敢”、“慢走慢走”,目送明灿身形极快地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官轿非常舒服,轿夫抬得也平稳,前进的速度极快,想是经常跟着官差赶路,都是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现在的情形b她预想中要好得多,虽然爹爹多年前失踪,但是哥哥在迪化城站稳了脚,还坐上了侍卫统领的位置,从主簿到官差对她礼遇有加,但是尊敬中透露着疏离强y,是她太多心了,还是哥哥从小没有在母亲身边长大,不会表达亲情?

哥哥知不知道明灿呢?官兵头领是按规矩办事,还是哥哥知道明灿但是却不同意他们来往?明灿有没有跟上来?他有功夫在身,应该能够找到统领府吧?

脑子里的想法乱哄哄搅在一起,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轿子停了下来,听见外面官兵头领说道:“二小姐,到了,您下轿吧。”

裴素棉从轿子中走出来,她以为会看见写着“裴府”或者“统领府”的大门,没想到却是一座垂花门,门口侍立着十多个丫鬟婆子,看见她下轿,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二小姐”。

“这里是?”裴素棉问官兵头领。

“这里是统领府的后院,因为从大门进来太远,轿夫就直接抬到了垂花门,免得二小姐走多了累着。”官兵头领对着丫鬟婆子那边招手,出来了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走到二人面前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

“这是王嬷嬷,翠环,青斛,统领说让她们仨服侍您,有什么事等统领回府了再细说。”官兵头领转身又对着三人说:“好好照顾二小姐,如果疏忽了,统领回来不会轻饶。”

三个人连声应是,翠环青斛上来一左一右扶住裴素棉:“二小姐,随奴婢来。”

两个丫鬟手劲儿不小,半是架着半是扶着,把裴素棉搀进了垂花门,裴素棉回头看了官兵头领一眼,身后人都半弓着身子,送她进垂花门。

裴素棉身后,垂花门咣当一声关上,她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

在院子里拂柳穿花,绕过几个回廊,走到了一扇大门前,门里是一处的小院子,正房是二层绣楼,东西厢房倒坐房一应俱全,绣楼上有一个匾额,写着“扶摇阁”三个大字。

“小姐一路走来累了吧,奴婢准备好了沐浴的水,先伺候您梳洗更衣。”王嬷嬷看着年纪大,走路却不慢,跟在她们身后脸不红气不喘,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裴素棉如果不是被翠环青斛架了起来,这一路走下来必定是要呼x1急促的,难道府里的下人都是有功夫在身?

浴桶是用上好的香柏木制成,水中放了不知名的yet,散发着清淡的香气,巴掌大小的香膏r0ucu0出泡沫,涂在身上反复擦拭,沐浴之后擦身的是丝棉布,擦g净身上的水珠,翠环又拿来脂膏给她保养肌肤,青斛用g净的棉布给她搅头发,折腾了一个时辰,裴素棉才被丫鬟服侍着,躺在了锦缎铺成的床上。

躺在熏得又香又暖的被子里,裴素棉的疲倦涌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末,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gu清幽的甜香,舒服地翻了个身,裴素棉把脸埋在锦缎枕里,孩子气地蹭了蹭。

屋里的摆设都是极其高档的,b裴氏族里的族长家用的都好,哥哥过的居然如此好,b母姐好上百倍。

轻叹一口气,是不是这十几年来,只有她一个人是煎熬着过来的?

听见屋里有响动,青斛在外面喊了一声“小姐,我们进去服侍您起床”。

一排丫鬟鱼贯而入,青斛和翠环上前架起床幔,扶着裴素棉起身,一系列的洗脸漱口和梳洗打扮下来,裴素棉觉得b赶一天的路还要累,尤其两个丫鬟一口一个“统领说这件衣服适合小姐”,“统领说用这根簪子配衣服好看”,“统领喜欢玫瑰se的胭脂”,一种怪异的感觉萦绕不去。

初来乍到,裴素棉被丫鬟们的架势惊到了,偶尔提出一句异议,翠环青斛恭恭敬敬地说“统领大人吩咐下来的,小姐莫怪”,一句话把裴素棉的抗议堵了回去。

看着铜镜里梳着惊鸿髻,cha着金丝流苏翠玉簪,耳朵上戴着缠丝碧玉耳坠,脸上画着淡妆的美人,裴素棉觉得全身都不对劲,虽然从小在裴氏家族里也接受过妇容的教导,但是这一身的首饰太贵重了,让她觉得都不是自己了。

两个丫鬟端着托盘立在旁边,翠环上前对裴素棉道:“小姐,奴婢服侍您更衣。”

一套月白se绣荷花的滚金边g0ng装裙,和一条湖绿se洒金的长裙,颜se素雅,一时让她想起了宁安城娘亲房间里的布置,血脉亲情是不是就是多年不曾见面,却依然选择了相近的物品,在彼此的生活中都留有对方的影子。

裴素棉看着衣服发愣,翠环以为她对衣服不满意,屈身道:“小姐如果不喜欢这套衣服,奴婢再去换一套。”

“不,不是。”裴素棉回神,赶紧喊住翠环:“这套衣裙很漂亮,只是太过贵重,可不可以换一套普通的衣服过来,还有这些首饰,也换了吧。”

“小姐,这些都是统领准备的,小姐要是换了会辜负统领一番心意。”翠环上前扶起裴素棉:“小姐还是先把衣服换上了吧。”

四周的丫鬟随着翠环忙碌起来,裴素棉像个木偶一样站在中间,由着丫鬟们摆布。

在裴府的第一天,裴素棉穿着绫罗绸缎带着h金翡翠,在扶摇阁里转了个遍。

午饭的菜sejg致又丰盛,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夹菜都不用自己动手,在丫鬟坚持和裴素棉拒绝,丫鬟坚决坚持之下,别别扭扭吃完了一顿饭。

午饭后她想去逛逛裴府其他的地方,却被王嬷嬷带着翠环青斛挡了回去。

“小姐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要好好养身子,多休息,逛府里的事等统领回来,由统领相陪不是更好吗?”王嬷嬷客客气气地挡在院门口,偏偏语气还恭敬有礼,让裴素棉想发火也发不出去,后面的半天,她就坐在院子里面望天。

看着天上白云飘过上空,被风吹得变换着不同形态,眼前的影像与童年时的记忆重叠在了一起,那时候她刚知道自己的家庭经历过什么,伤心得不想去族里nv学,就一个人跑到后山脚下的草地上哭,哭够了躺着看天空,微风拂面,吹g了脸上的泪渍,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景先生找了过来,用成年人的方式和她长谈了一下午,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不是族人间不堪的传言,她的家人不仅不是家族的屈辱,反而是文人的背脊。

现在她的亲人洗刷了罪名,她也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们,怎么又被困在一个离不开的地方望天了呢?

三个亲人三个不同的态度,相对于母姐,哥哥的态度让她更加不适应,这时候也更想念明灿了,路途上虽然辛苦也碰到了几次危险,但是随心自在,每天都过的开心充实,现在第一天还没有过完,她就已经觉得气闷了。

“青斛。”裴素棉身边一直有丫鬟伺候,除了睡觉她猜这些丫鬟会一直跟着她的。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门口问问,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我?”明灿说会来找她的,现在都要到晚饭时间,是他没有安顿好吴府的事情还是碰到了别的什么意外?

“是,小姐。”青斛踩着小碎步畅通无阻地出了院门,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小姐,门房说今天都没有人找您。”

裴素棉失望地哦了一声,继续望天。

吃过jg致又丰盛拘谨的晚饭,晚饭后又是沐浴,按摩,全身的保养,然后被送进又香又软的暖被中。

裴素棉躺在被子里毫无睡意,这一天过的日子,应该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的日常生活吧,为什么诡异的感觉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很像是被人养起来的禁脔。

虽然没有睡意,裴素棉却很快进入了梦想,知道第二日辰时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她每天都派人去门房问有没有人来找她,每次丫鬟带回来的都是失望,而日常的生活已经快把她b疯了,没有事情打发时间,也没有活动,饭自然也吃的不多,不过三天的时间,她的jg神r0u眼可见的萎靡下去,身子也瘦了。

一天一天数着日子,想着到了十二号哥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谈一谈,这样的日子不适合她,如果哥哥不离开迪化城,她想在外面租个房子,寻找有关爹爹的消息。

然而就在第三天深夜,裴素棉被一串的喷嚏打醒了,一个接一个,完全停不下来,裴素棉从躺着到坐起来,最后跳下床扶着桌子,打得脑袋发晕,鼻子疼嗓子疼,终于打完最后一个,她扶着桌子涕泪流个不停,旁边有一条帕子递过来,她接过来囫囵地收拾了一下。

“翠环,什么味道呛成这样?”裴素棉的嗓子都哑了,她觉得自己打了得有好几十个喷嚏。

旁边的人没有出声,裴素棉回过身,就看见明灿不好意思地站在桌子旁边。

裴素棉两眼红红,鼻头红红,脸上还有泪珠挂着,刚看到明灿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伸出手0上了明灿的脸,有温度,突然手指捏住明灿的脸使劲一捏,俊脸瞬时变形。

“疼……”明灿忍不住呼痛,手劲儿真大。

“真的是你,不是我眼花?”裴素棉松开手,看明灿的脸都被她捏红了,才相信这是真的,忍不住一把搂住明灿,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不是说要来找我吗?骗子,呜~~这里住的好难受,她们连院子都不让我出。”

明灿搂着裴素棉,听她絮絮叨叨说着住在裴府这几天的各种不习惯,听得出来裴竹逸对她非常好,吃穿都是顶好的,但是却限制了她的自由。

听她絮叨的差不多,明灿拉着她坐在桌子旁:“你回府的第二天,我就来找过你,但是门房说,裴竹逸不在府里,一切访客都不接待。”

“他们真的这么说?我每天都让丫鬟去门房,说根本没有人来找我。”裴素棉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真的是我哥哥交代下去的吗?”

“应该是,第二天我再次上门,门房依然是不招待访客,我有事想告诉你,只好晚上偷偷潜进府里,府里的守卫不像是普通的府邸,b三品大员家也不差了。”

“你昨天翻进来了?有没有被守卫发现?”

“守卫没有发现我,我也找到了这里。”

“那你为什么没喊醒我。”

“我喊了,但是你根本就喊不醒。”

裴素棉回府那天,他一直跟在队伍后面,见轿子从偏门进了裴府,本想偷溜进府看看裴素棉住在哪里,没想到裴府的守卫很是森严,院墙外有定期巡逻的护卫,而且护送轿子的也是一队军差,他怕被发现以后打草惊蛇,在裴府外等着护送队伍离开,确认裴素棉的确住在这里,才回到了之前的客栈。

客栈掌柜对他客气的不得了,说食宿钱已经结清了,如果他早说是城主府的客人,说什么也不能收钱云云。

明灿从客栈出来后,按照官差给的地址找到吴府,吴府的下人已经接到吴骞的口信,准备好了他的院落。

第二天一早,明灿就到了裴府,拍门以后让门房通禀说他找裴素棉,门房却以主人不在家,访客概不接待的理由,生y地回绝了他,一连两天之后,明灿知道裴竹逸是有意切断他与裴素棉的联系,走正常的方法肯定不行,等到天黑之后,他到了裴府的后墙,避过府里的护卫,找到灯火最多的院落,正是裴素棉住的扶摇阁。

他在楼顶上趴到丫鬟婆子都睡下,院里灯火全部熄灭,偷偷翻进裴素棉的房间。

几日没见,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睡得正香,明灿忍不住0了0她的脸,又在她额头轻吻一下,低声喊她,本以为裴素棉睡得再沉,多喊几次也能喊醒,没想到无论他怎么推摇,裴素棉都没有反应。

“怎么都摇不醒我?”裴素棉听到一半忽然打断明灿。

“对,你一向警醒,即便赶路再累,不过三两下也能醒过来,昨天的情况非常不寻常。我怀疑你的饮食里被下了助睡眠的药。”

“难怪这几天我在院里闷的发慌,晚上却能一觉到天亮,还一天醒得b一天晚。”

裴素棉突然想起一事:“刚刚我为什么打了那么多喷嚏?”

明灿赧然的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鼻烟壶:“昨天我喊你不醒,估计你是被下了药,院里丫鬟婆子太多,我怕惊动她们,于是今天白天我去药店,配了点儿提神醒脑的药,大夫说哪怕下了迷药都能醒过来。”

“你给我闻了整整一壶?”裴素棉虽然知道明灿是好意,但那一大串的喷嚏也太难受了。

“我第一次用,没掌握好用量。”明灿打开鼻烟壶:“没有一壶,里面还剩了一半。”

裴素棉赶紧把鼻烟壶从眼前推开,她最近一年可都不想再打喷嚏了:“你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我现在出不去府,可能得等我哥哥回来。”

“大事,我在吴府里发现一些物品,需要带你过去看看。”明灿神se突然严肃起来,还有些沉痛。

“是什么东西?”

“你最好亲自过去看看,我连夜带你过去,看完再送你回来。”

“我刚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院里没有人过来查看呢?”两个丫鬟轮番在她外面守夜,明灿跟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居然没有惊动旁人。

“我顺便还配了点儿迷药,进来前把扶摇阁里里外外都洒了一遍,天亮之前她们都不会醒。”

裴素棉表情怪异地看着明灿,没想到他会的可真多。

“好吧,天亮之前你送我回来。”

裴素棉从衣柜里找出一套黑se衣服去净房里换上,明灿带着她翻墙越脊,几个起落就出了裴府,踩着街上房屋的屋顶,往吴府跑去。

看着天上的月se和闪烁的星星,裴素棉深x1口气,半夜清凉的空气进入到她的肺里,憋闷几天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等哥哥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谈谈,这样的生活她适应不了。

明灿的速度极快,b在牛各庄的速度还要快,看来之前他没有用尽全力。

远远看见前面一座府邸,不过中等规模,明灿低声对她说:“那里就是吴府了。”

裴素棉点点头,明灿从一户人家的房顶直接跳到吴府的房梁上,吴府里没有巡逻的护卫,他很快到了一间房子前,跳落到地面,又放下裴素棉,道:“这里没有危险,你跟着我走就行。”

说完推开门,赫然是一间柴房。

裴素棉吃了一惊,毕竟上一个牛各庄的柴房,留给她的印象实在不好,却还是跟在明灿身后走了进去。

明灿顺手关上柴房的门,走到房间角落,挪开靠在墙壁上的几捆柴禾,伸手在墙上一推,墙面转动起来,露出了墙后的一截台阶,向地面下延伸。

明灿拉着裴素棉的手,往台阶走去:“这下面是一间密室,我查看过,没有机关。”

裴素棉无语:“你到吴府做客,还偷偷翻进人家的密室吗?”

明灿在前面带路,不以为意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从宁安城到迪化城,走的每一步都有陷阱,吴先生只是我父亲的朋友,谁知道在迪化城这几十年,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裴素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沉默着不再出声。

台阶不长,转过一个弯之后就踩上了平地,明灿从怀里拿出火石,点燃了蜡烛,照亮了整间屋子。

屋子不大,看大小和上面的柴房差不多,靠着一边的墙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用布盖着一些物品,从布的下方顶起几个凸起。

“这件屋子就在柴房的正下方。”明灿验证了裴素棉的猜想,他上前一步,掀起盖布。

盖布下是一个牌位,牌位前放着铜制双耳素面香炉,香炉里还有沉积下来的香灰,想来是有人时常来祭拜牌位。

“阿棉,你别太着急。”明灿掀开盖布以后站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裴素棉不明所以,顺着明灿的眼神,往牌位上看去。

牌位是用上好柏木做的,雕工jg致,黑se底漆金se正楷字,写着“裴公讳青”。

裴素棉呆呆地看着这四个大字,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明灿看她不动不说话,怕她受刺激太大,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阿棉。”

被人一碰,裴素棉才恢复了知觉,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黑se的牌位在她眼前花成一片,好半晌眼前才又逐渐清晰起来,“裴公讳青”四个大金字依然刻在牌位上。

她全身都僵y无法移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脸转向明灿,她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说:“这是……谁的、牌位?”

“阿棉,你别着急,还不清楚是真是假。”

裴素棉好似没有听见,她看着明灿的脸,茫然又无助地问:“不是失踪吗?这是谁的牌位?”

没等明灿回答,裴素棉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全身一软就往地上倒去,明灿扔下盖布赶紧上前接住她软绵绵的身t,焦急地喊道:“阿棉,阿棉。”

裴素棉先是长途跋涉,又在裴府里忧思过重,加上现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晕的很彻底。

明灿抱着裴素棉出了密室,深更半夜他也不敢去药堂,万一闹大了惊动了裴竹逸,他有直觉会惹来大麻烦,现在只有先把裴素棉送回裴府,如果她的情况不好,就制造出小sao动,让丫鬟去请大夫。

想明白之后,明灿不再犹豫,把裴素棉背在背上,顺着来时的路,飞檐走壁回到了扶摇阁。

把裴素棉放进锦被里,用木盆里的清水打sh帕子,给裴素棉把脸和手擦了擦,又把夜行衣和鞋子脱下,藏进了衣柜的箱子底。

裴素棉虽然昏迷过去,但是现在却是呼x1平稳,神态平静,沉沉睡着了。

明灿在床边看了她良久,直到天se将亮,他不走不行了,附身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又唇齿摩挲了半天,明灿才恋恋不舍地从窗户离开了。

日上三竿,裴素棉才缓缓睁开眼睛,不同于平时屋里只有她一人,床边站着翠环青斛和王嬷嬷,都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看到她睁开眼,王嬷嬷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裴素棉摇了摇头,她记得昨天明灿来了,说了好多事情,又带了她去吴府,最后的记忆是漆黑的牌位和那四个金字。

记忆回笼,裴素棉脸se变得煞白,她用力咽下嘴边的尖叫,不动声se地看了身上的衣服,是白se中衣,为了不让王嬷嬷起疑,露出微微痛苦的神se,王嬷嬷看着她这样又紧张了起来:“小姐,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什么时辰了?”裴素棉拉开被子,下地穿鞋,翠环青斛赶紧上来服侍。

“巳时末,快要午时了。”

她居然晕了这么久,看来是昨天她晕倒之后,明灿把她送了回来,不知道她睡了这么久,裴府的人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看王嬷嬷的神se不像是起疑。

“我饿了。”裴素棉想试探一下她们的态度,如果要是起疑,应该会坚持请大夫来吧?

“这就传饭,梳洗完就能吃了。”王嬷嬷笑容满面,告退出去传饭了。

吃过饭,她借口说乏了,让丫鬟在树底下放了软榻,躺在上面午歇。

躺下以后她就开始装睡,翠环服侍在侧的给她打扇赶虫子,她躺在软榻上,装作睡得极熟,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中间青斛过来换了翠环,让翠环去针线房选花样子,除了交代事情,两人没有闲聊多余的一句,青斛也很尽责地继续给她打扇赶虫。

裴素棉躺的半个身子都麻了,想着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还是探听不到什么消息,她就g脆醒了回房去睡。

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青斛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嬷嬷。”

“嗯。”

是王嬷嬷的声音,她放轻脚步走到榻前,问:“小姐睡安稳了?”

“安稳了,睡得很沉。”

“那就好,是不是昨天晚上你的药下重了?”王嬷嬷的声音非常不高兴:“幸亏小姐没多想,不然只能去喊个郎中来了,请了郎中万一惊动大人,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青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jg心伺候,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起来吧,咱们扶摇阁的人都是一条船上的,jg心办事不过是保船不沉,咱们这些人能活命罢了。”

青斛站起身回到裴素棉身旁继续打扇,王嬷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片刻间又出了院子。

两个人的对话惊得裴素棉忘了半边麻的身子,对话里所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原来每天晚上她们都给她下药,是怕她偷偷在府里乱逛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昨晚明灿夜探扶摇阁的事并没有被发现,让裴素棉松了口气。

两人提到的大人自然是裴竹逸,为什么请郎中会让哥哥生气,还会有生命之忧?是哥哥特别关注她的健康吗?如果关心她的健康又怎么会下药,每天给她下药是王嬷嬷或者两个丫鬟自作主张。

果然像明灿说的,这座城里,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踩到陷阱,不妨不行,即便是她的哥哥。

裴素棉后来实在躺不住了,估计也听不到什么消息,她装作睡醒了的样子,扶着青斛在院里走了好几圈,才让麻了的半边身子恢复知觉。

晚饭时她特意吃的很少,推说睡了一天没有胃口,众人也不敢劝说,饭后裴素棉又喝了好多的茶,她觉得今晚明灿还会来,她要努力保持清醒,不想再打那一长串的喷嚏了。

晚饭后又是冗长的沐浴和按摩,裴素棉装作困得不行,按摩完穿上衣服,就打发丫鬟吹灭蜡烛出去了。

躺在床上侧耳倾听院里的动静,王嬷嬷每晚都不睡在扶摇阁,翠环青斛换着守夜,随着王嬷嬷走出院子,院门咣当一声关闭,从里面上了锁,扶摇阁很快也安静下来,只有值夜的青斛进房间看了她两次,每次青斛都蹑手蹑脚地进来,撩开床幔轻喊一声“小姐”,裴素棉闭上眼睛装睡,青斛等了一会儿又悄悄退出去。

看了两次以后,青斛才放心地在外间睡下了。

裴素棉在黑暗中侧耳倾听外界的声响,入秋的夜晚风声渐渐起势,枯h的落叶被秋风吹落在地,发出飒飒的声音。外间里寂静一片,如果有明灿的功夫在身,是不是隔着这样的距离能够听见青斛的呼x1声?再往远处听,能够隐隐听见传来的更夫打更声。

晚饭虽然吃的少,迷药还是被吃进去一些,裴素棉躺在床上觉得一阵阵迷糊,实在太困的时候就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最近被服侍保养得皮肤细neng很多,掐一下疼得她直冒冷汗,睡意马上就消失了,只不过等到痛感退去,困劲儿又上来,她再用力掐一下大腿。

掐到第七下的时候,窗户咔嗒一声响,明灿从窗户翻了进来,直奔床边,从怀里掏出鼻烟壶就要打开,裴素棉听到窗户响就睁开了眼睛,这时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鼻烟壶,低声说:“我没睡,不用闻这个。”

明灿被裴素棉吓了一跳,随即又喜笑颜开:“你特意在等我吗?”

“是啊。”裴素棉起身下床,穿上外衣,昨天事出突然,她也是穿着中衣在房里和明灿说话,今天本来想穿上外衣等着,但是青斛警觉x太高,她不敢冒险行事,反正两人已经b这亲近的事情都做了,而且裴素棉对明灿的心意也接受了,现在事急从权,她也就不再扭捏。

“你身t怎么样?昨天你突然晕了过去,我怕带你去药堂闹大了对你不好,就把你送了回来。”

“我没事儿,而且我知道为什么前天晚上你喊我不醒了。”裴素棉把今天下午听到的对话,还有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明灿:“我觉得哥哥有事情怕我发现,会不会和我爹爹的失踪有关?”

“你还记得咱们在食铺里碰到的盘查官兵吗?”

“你是说吃午饭的那次?”裴素棉回想了一下。

“对,说是大都督府丢了东西,实际上是侍妾的尸首不见了,大都督府兴师动众拍了好几拨官兵出来找。

你爹爹在官府报的是失踪,但是吴先生的密室里却供着他的牌位,有没有可能你爹爹去世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尸首也消失不见,你哥哥不得已才到官府报了失踪,而知道内情的人,b如吴先生,因为没有可以祭拜的地方,才在家里的密室设了祭拜场所。”

“我爹爹是真的si了,是吗?”裴素棉的眼泪止不住留下来,今天一天她除了观察丫鬟,也仔细想了昨晚的事情。

娘亲和姐姐都曾经托祁大夫给爹爹带过物品,在娘亲难产那晚,祁大夫还问姐姐有没有什么消息要传递,如果说娘亲和姐姐知道爹爹早已失踪,不会不告诉她反而催她尽快上路,由此可见,爹爹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宁安城,那么消息是被谁拦住的呢?是哥哥还是祁大夫?

爹爹在官府的档案里已经失踪多年,几乎已经被官府判定了不在人世,但是为什么消息要压住?不管祁大夫是否知情,哥哥肯定是知情人,但是哥哥不见人影,又让下人把她关在府里,还将明灿拒之门外,事情处处透着蹊跷。

裴素棉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了明灿:“我觉得迪化城里有一个大谜团,我爹爹的si和哥哥的奇怪举动,都是因此而来。”

“那你想怎么办?”裴素棉想到的问题,明灿也想到了,这个谜团肯定吴先生也牵扯在内,他已经把朝廷的赦令带了来,如果不是因为裴素棉,等吴先生回府他就可以转身离开了,但是为了裴素棉,他不可能放手不管。

“每个城都有义庄,无论是病si还是横si,义庄都会有记录,我想去查查这个记录。”裴素棉想的很清楚,即便哥哥回来了,也未必愿意告诉她实情,而且很有可能把她再次囚禁在府里,不如趁着现在明灿在,铤而走险去查一下:“如果实在差不到,我也就si心了。”

“好,明日你哥哥就要回府,机会只有今晚了。”明灿看她恢复了jg神,心里跟着一喜,无论她要去哪里,自己陪着就是了,即便她哥哥回来,他也不会怕的。

明灿熟门熟路地从箱子里翻出昨天她的夜行衣和鞋子,裴素棉只能装作不在意,去换了衣服,

“你知道义庄在哪里吗?”临出门前,裴素棉突然想到很重要的问题。

“知道,我前天被拒之门外以后,把迪化城都转了一遍,义庄在西南角,位置有些偏远。”

裴素棉觉得明灿实在太可靠了,她不再说话,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

明灿感觉到裴素棉的依赖,心头暖暖的,脚下提气,带着裴素棉往西南角跑去。

迪化城义庄不仅停尸,也是衙门仵作验尸的地方,平日里除了衙门办差,几乎很少有人进出,现在已经敲过了二更鼓,义庄门外挂了两个白se的灯笼,被风刮得来回乱晃,更显的y森诡异。

白日里还有老头儿看门,天黑以后老头锁上大门,义庄里就再没有喘气的活物。

明灿在义庄门口把裴素棉放下,两个人看着y森的大门,一gu寒气扑面而来。

裴素棉抓紧了明灿的手,她好害怕啊。

义庄的院落非常简单,仿二进的院子,一进正房是官差办公的地方,档案存放在东侧的房子里,西边是接待用的厅堂,停尸房在正房的后面,二进院子的位置,但是只有一座非常大的房子,里面被屏风隔成大小不一的几个空间。

走进一进院子,裴素棉更加害怕,身子都要贴上明灿的胳膊,牙齿咯咯打颤,明灿看着身侧的人形挂件,虽然很受用,但是看她这副样子实在不忍心。

“你要是太害怕就先送你回去,我进去翻档案,有了结果立刻告诉你。”

“不、不要,两个人查,b较快。”裴素棉也想表现的勇敢些,但是官差大哥把这个地方布置得太有气氛了,门口两盏惨白的灯笼,还有破洞,跳墙进来的时候,墙边全是枯草烂叶子,她差点滑倒,院子里青石铺地,但是缝隙里长着野草,一丛一丛非常壮硕。

“走吧,档案应该在东边的房子里。”明灿拖着裴素棉往东边走去。

“为什么啊?”

“北边和西边的门虽然关着,但是窗户并没有关严,说明平时经常有人在里面走动,东边的窗户都闭得很紧,义庄里的档案和衙门不一样,很少需要经常查看,有时候几年都不会有人去查看,大部分情况都是把新的文书放进去而已。”

明灿推开东边房子的门,屋外的月光照shej1n去,屋子里摆满了书柜,一排连着一排,书柜上分门别类放好了各种文书。

“为什么这里的房子都这么大?”看见只有书柜和文档,裴素棉终于不那么害怕了。

房子b平时衙门办公的房子大一倍有余,中间没有隔断,只是隔几步摆放了一个铜制小水缸,里面装满了水,想是怕起火用来防患辟火用的。

“因为义庄建造的时候,没有分配每座房子的用途,停尸房的房间不能太小,否则尸气发散不出去,仵作会中毒。”

裴素棉后悔自己多嘴,那么好奇做什么,本来已经忘了那些事,现在又在脑子里盘旋不去:“不用解释那么详细,赶快找文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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