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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日暮演豺非

 

离家还有两条街,消防车闹心的警报声由远及近,白语烟还没来得及搜寻声音的来源,就见两辆红色消防车从身边急速开过。

“那是……”回家的路线!望着消防车在熟悉的路口拐弯,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心头,白语烟加快步伐跑起来。

警报声不受控制地疯狂叫唤,原以为会看到熊熊烈焰、浓烟冲天的画面,但绕过庞大的消防车来到熟悉的坐标跟前,却不见任何火星的痕迹,原本坐落在那里的温馨平房已凭空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堆黑色粉末。

所有的消防员一字排开呆立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该收工还是拿出手机拍下这罕见的诡异画面。

白语烟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突然被挖空了,整个世界都暗下来,星星点点的红色像血一样刺眼,就如地上那一堆黑色粉末中隐约可见的红色颗粒。

“小姑娘,你没事吧?小姑娘,小姑娘……”耳边不断传来呼唤,有人正在摇晃她的肩膀,白语烟没有回应,浑浑噩噩地被一个警察扶进警车里。

“见鬼,只有一栋房子着火,旁边紧挨着的房子一点儿事也没有,这不科学呀!”

“而且现场没有任何燃烧的痕迹,也没有人或物的灰烬和残骸,但有几个目击者都说看到了明火……”

“不会是遇到什么诡异的仇家了吧?”

身边穿制服的人一直冲对讲机唠叨,白语烟却一语不发,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堆黑色不明物,直到进了警局坐下来,有人在她脸颊上拍打了数下,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摆在她面前:“我叫凌树,树木的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仔细思考再回答!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唔……”她木然摇头,脑子里还是充满疑问。

“最近在家附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陌生人?或者……学校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人?”炯炯的目光盯着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那是同事从案发现场捡的,又转向她那张稚气和困惑的小脸,大概猜到她的身份和年龄,但巨大的变故似乎没有给她带来难以承受的打击,她的眼神里似乎藏着许多秘密亟待挖掘。

“奇怪的人……”她又摇头,但这些年她倒是从家人嘴里听到不少奇怪的话,可是,那些话她并不打算告诉眼前这个陌生的警察。

“凌警官!”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彻整个警察局,马丁靴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健壮的身躯猛得横在白语烟和凌树中间:“会办事吗?人连家都没了,拉来就一直问个不停,有完没完?”

“又是你?干涉警察办事,你是想让我再拉你进去窝几天吗?”凌树瞪着一对怒眼揪起凌宿的背心。

白语烟抬眼看着他们,凌宿这个校园混混经常进警局跟这里的人熟识并不让人意外,但他俩眉宇间似有几分相似,而且都姓凌,多少让她联想到其他信息。

“我还怕你?”凌宿直接拍掉警察的手,长腿着地,盛气凌人地宣布道:“我不管,我就要带她走!”

“我……干嘛跟你走?”白语烟有点退缩,想起在校门口发生的事,只想躲得远远的。

“你是她什么人?还带她走?警方会给她安排住所,不用你……”凌树的话还没说完,白语烟已经在他眼皮底下被强拉走。

“人我借聊两分钟,回来再让她自己决定要跟谁走!”凌宿丢下一句话就拉着惊恐失措的女孩出去。

“我不想跟你聊,也不会跟你走!太阳还没落山呢,你的豺狼本质就提前暴露了吗?”白语烟一路挣扎,转向室内的警察,他们看到刚才询问她的凌警官没追出来,也都顾着自己的事,完全不把她当成一个即将被校园霸凌者迫害的无辜百姓。

凌宿怔了一下,继续拉着她往外走,嘴里不忘调戏她:“真的豺狼不用等天黑。”

“放手!凌宿!”她卯足了劲还是掰不开他的手。

“喊我名字也没用,你现在家都没了,还想去哪里?”他霸道地捉紧她的手,不让挣开。

“家没了我也不会跟你走!家没了呜呜……”想到原本温馨的家被夷为平地,眼泪突然决堤,沿着苍白的小脸很快就到达下巴,从她的下巴坠落到胸前。

凌宿见她掉泪,慌忙松开手,急急解释道:“对不起,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是想说,家没了,但家人还可以找到。”

“你没骗人?”白语烟忙抹掉眼泪,瞪着大眼认真地看着他。

“骗你?骗色吗?要骗色的话,三年前我直接就……”见她惊吓得往后缩,凌宿急忙抿嘴打住,郑重解释道:“我从网上看到你家发生的事,赶到时你们已经走了,有邻居说着火时看到三条狗从房子里跑出来。”

“狗?你什么意思?居然说我的家人是……果然不该听你胡扯!”白语烟怒推开他,转身想钻进警察局,懒得在他身上费时间,兴许那位凌警官还靠谱些。

凌宿拉住她,无奈地说道:“你邻居说的三条狗,又不是我说的,而且他们真的是三条……”见她脸色不好看,他决定不再辩论,转回正题:“我大概能猜到让你家房子消失的家伙在哪里,和我一起去迷欲森林,说不定能找到它们三条……咳,三个人。”

虽然他差点再次说到“狗”,令人心里不舒服,但回想记事以来爸爸妈妈和哥哥的一些行为举止,白语烟潜意识里竟决定相信这个校园恶霸一回。

“到了你说的迷欲森林,然后呢?找谁?”她想了解得更具体些。

“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只要进去了就不难找到线索……喂!你站住!”话没说完,他的听众就迈开腿要走,凌宿赶紧拉住她摁到墙上:“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甭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啊!”

“这里可是警察局!你快放手!”白语烟羞红了脸,却对这个无法无天的混混无可奈何。

“你得进去跟那个凌警官说暂时住我这个亲爱的高中同学家,我看他好像对你格外关心,你不自己说住我家,他说不定会拉你去他家住,顺便把你吃了!”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自己可以去迷欲森林,用不着你!”白语烟白了他一眼,想推开他却被压得更紧。

“你以为看两本书就能出去实战冒险?真是没吃过苦的小女生,迷欲森林必须由我陪你去!”

迷欲森林必须由我陪你去。

才怪!

从户外用品店出来时,白语烟已经扛了一个比她腰身粗一倍的长形背囊,里面装了所有她能想得到的装备,而这些都是她用哥哥刚送她没几天的手机换来的。

“手机拿着,录取通知书先放我这儿,开学之前会给你。”凌树私自扣留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本想着她带着手机就可以随时保持联系,不料她当天晚上就从凌宿的公寓偷偷溜出来卖掉了。

白语烟努力直起后背支撑沉重的背囊,大步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男人正盯着她圆鼓鼓的背囊下两条纤长的腿,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凌宿给的火车票上只显示“毓城-欲城”,没有日期,也没有发车和到站的具体时间点,名片大小的票面底色是黑的,黑色里隐隐能看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就像是家里的房子消失后残留的废墟的颜色。

“连铁路都垄断了,难道真的是有钱人准备开发的旅游景点?可是跟我家发生的怪事有什么关系?”白语烟满腹疑问通过安检后,马上就有专人为她领路。

这节车厢只有她一个人,她按捺不住好奇起身察看相邻的车厢,两端都是空无一人!

惶恐之际,她拽着背囊欲冲出去,但车厢的侧门在她到达之前已经合上,列车一启动,车内的灯光就熄灭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亮的东西,那就是不久前她花十几块钱买的夜光刻度手表。

“欲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回想地理课上学过的知识,白语烟始终觉得地图上根本不存在这个城市名。

在黑暗的诡异车厢里呆了有生以来最漫长、最孤独的一小时之后,车厢似乎终于停止运行了。

一下火车,她就远远看到高处一座荒废的寺庙,再转身就不见任何火车和铁轨的影子了。

“呼……难道欲城就只是一座破庙?”爬了一百层石阶,白语烟终于看到残破不堪的石碑坊。

裹满青苔的碑石还能隐约看出“迷欲古刹”几个字,由于被荆棘盘绕着,整个碑坊藕断丝连,在微风中摇摇欲坠,仿佛有人大喘一口气都能把它们震散下来。

白语烟原本已经气喘吁吁,见这般景象赶紧猛憋住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跨进去。

从外套的贴身内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小信封,她打开那张只有巴掌大的所谓的地图,只见泛黄的粗纸上有毛笔画的简笔画地图,说是简笔画,其实倒更像幼儿园托班的小娃子随手涂鸦的杰作,完全看不出地形和路线,除了上面有一个红点和一个绿点,似乎代表和终点。

“两点之间,线段是最短的距离!按地图的比例,终点大约就在三千米外!”心里估算着,白语烟越发觉得自信满满。

前面就是寺庙的大门,与其说是大门,不如说是无数块碎石红瓦勉强堆砌而成的框架,白语烟又一次屏息穿过,远远看到一个水池,原以为这种破庙里会是臭气熏天的脏池,走近时却见池水清澈,肥鱼游弋其中,自由自在。

外面的世界明明处于盛夏时期,这里却不太一样。新鲜的空气,凉爽的轻风,悦耳的鸟叫,有如春日般柔和的阳光,这些都让人仿若置身世外桃园,但白语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她依依不舍地离开放生池,前面便是一个大殿,一般的寺庙会供奉即将成佛的菩萨,但在昏黄淫靡的烛光下,白语烟看到的却是一尊尊干柴烈火的性爱雕像,那些大胆纵情的姿势在教科书上从未见过,就连图书馆里的禁书区也不曾出现这么赤裸裸的性交动作,白语烟尴尬得脸皮发烫,快步穿过大殿逃出去。

大殿的东侧是钟楼,西侧是鼓楼,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

白语烟本想转身继续往里走,但这时,钟楼那边忽然传来“当当当”的声响,顿时把她吸引了过去。

待她爬上两侧铺满荆棘的破石阶,立在大钟底下,抬头一看,顿时惊叫出声。

“啊——这个不是男生的……”她捂住嘴,没好意思喊出那个尴尬的名词。

那块巨大的钟锤竟是男性生殖器官的形状,生锈的锤体缠满荆棘,由于惯性还在晃动着,缠在表面的荆棘叶子也在余音中颤动。

脑中回想起刚才在大殿里看到的性爱雕像,再综合历史书上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卫雕像配图,白语烟瞬间明白所看的物件,即刻红着脸跑下去,对面的鼓楼也不用去看了,那鼓面上的图案显然也是赤裸裸的春宫图。

再往寺庙深处走,是一座由更多破墙碎瓦堆成大殿,殿里昏黄的烛光营造出情色的氛围,传统的佛教寺庙这个位置一般是大雄宝殿,供奉着三世佛、十八罗汉或是其他菩萨观音之类的雕像,但这里是迷欲森林的入口,摆放的自然是三尊镀金的大型性爱雕像,和十八尊男女交欢的中型雕像,另外几尊虽然保守一些,但也是男女衣衫不整、相互调戏的形象。

“呼……这都什么地方啊?建得跟寺庙似的,分明就是淫庙!”匆匆溜出大殿,白语烟羞赧地捂着发红发烫的双颊,刚才不小心瞄到私密部位的细节动作,她看到男性的半根生殖器露在外,另一部分深入女性的阴道。

淫殿的破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分明写“迷欲宝殿”,再往后走有一个迷欲祖师殿和一个看似正经、实则富藏淫书的法堂,白语烟本想走原路离开,但又想到凌宿说过的迷欲森林。

“迷欲古刹,迷欲宝殿,迷欲祖师殿这些名字都起得相当不靠谱,不过都有迷欲两个字,也许真的和迷欲森林有什么关联。”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不要就此放弃,白语烟抬头望向天空,无垠的灰蓝色和天边的橘色残云都在告诉她——天马上就要黑了。

她得先找个睡觉的地方,无论进森林还是其他冒险还是留到天亮再进行比较稳妥。

之前大略“观光”整个淫庙时,她就发现迷欲宝殿的东西侧配殿都有床位,虽然那些房间的墙壁上似乎贴了不少不堪入目的淫画,但作为只睡一晚的临时住所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只是绿色的荆棘沿着墙角爬满了每个房间,以致无法关紧门。

“就睡一晚,反正这里也不见其他人。”一边安慰着自己,白语烟一边费力地把木床推到门后面,因为大量荆棘阻碍,她不得不接受十厘米宽的门缝。

这种荆棘真是哪哪都有!刚刚她上茅厕时差点被毫无预警的动静吓个半死,用小手电一照才发现是荆棘的叶子,可能被风吹动了沙沙作响。

在木床上铺了一张薄垫子,白语烟便躺下来,将薄外套盖在腹部,枕着厚厚的背囊,一手握着小手电,一手握着匕首,蜷着身子,忐忑得合上眼。

过分安静的房间令她睡不着,此刻她的脸正对着门的对墙,墙上除了一幅淫画还有一个老旧的小窗户,纯净的月光从破裂的窗户纸透进来,能看到一轮上弦月挂在西边的天上,弯弯的弧度就像哥哥微笑时的嘴。

想着哥哥和父母的笑脸,白语烟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合上双眼,进入梦乡。

静寂的夜,墙角的荆棘在床的四周徘徊,无声无息地围成一圈,血红的棘刺分泌出透明的黏液,滴落在绿色的荆叶上,在这个深睡的女孩身边蓄势待发。

“哥哥!”白语烟一到家就扑向穿着白大褂的哥哥,亲昵地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看到爸爸妈妈站在后面望着他俩微笑,她也笑开来,迫不及待地宣布道:“爸爸妈妈,我考上毓城大学啦!”

“恭喜你,语烟!”白语炎说着,轻轻贴着她的唇吻起来。

“哥哥……”怎么突然这样亲我?以前只是亲额头,从来没有这样的……

白语烟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唇上的温度那么真实,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他们不是和房子一起消失了么?

白语烟想抬手确认嘴唇的温度,却发现两只手臂好像被绳子一圈圈缠住,竟动弹不得。

“这是鬼压床?还是仍在做梦?”她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

此时已是下半夜,上弦月早就弹出天幕,没有任何照明的世界就像瞎子的世界,伸脚不见五趾。

白语烟即时打开握在手里的小手电,乍见周身缠绕着无数荆条,随着荆条蠕动,上面的叶子也跟着晃动,叶尖时不时骚弄她手臂上的肌肤,令人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捕人藤?啊……快松开!”白语烟惊恐地挣扎坐起,想起看过的关于食人植物的文章,更拼命想甩掉双臂的荆条。

传说捕人藤一碰到会动的物体就会像蟒蛇一样凶猛缠住,勒紧直到物体不动为止,但这种植物的存在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

小手电的光对于原本肆虐在黑暗中的荆棘来说,就像一道无声的闪电毫无预警地击散没有底限的淫欲,房间里所有荆棘好像受到惊吓似的,定了两秒钟,又发了疯似的向床上的女孩围过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滚开!”白语烟几乎要哭出来,还好右手还握着匕首,但挥舞匕首也只是暂时逼荆棘后退,她的手臂只要稍微松懈,可怕的植物就会立刻突进。

整条胳膊麻痹的感觉还在,刚才缠在皮肤表面一圈圈的印迹在小手电的微光下隐约可见,白语烟睡意全无,总算确定哥哥的吻只是一场梦,虽然感觉无比真实。

僵持了一会儿,她终于被逼急了,握紧匕首屏住呼吸,果断挥向最近的荆条,随着利刃割断植物纤维,一截荆条瞬间落在床上,完全失去淫荡的生命力。

原以为这次攻击能吓退它们,白语烟松下双肩准备喘口气,却听到黑暗中植物与地面和墙壁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不安于潜伏在床底的棘枝也像触手般立起来,层层围叠起来,形成一张结实的网罩住她。

白语烟举起小手电照向棘网,白光照到的地方全是血红的棘刺,一根根都渗着黏糊糊的液体,滴落在床上和她身上,湿凉湿凉的。

这次不痛不痒的反击显然激怒了黑暗里的怪物,但如果不做任何行动,这坨怪物一定会吞了她,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一夜。

白语烟咬着下唇,扯下腰部的外套缠在拳头和右前臂上,绑紧打结,握紧匕首径直砍向棘网。

刚开始,那些布满红刺的怪物还有些退怯,张开一个大口回避她的攻击,但见她抓着背囊逃出棘网,即刻成群追赶过来。

小手电扫向门的方向,那边已经布满荆棘,无处下脚,白语烟退到窗边,一边推着破旧的窗户,一边用匕首挥退网扑过来荆棘群。

“什么破窗!居然开不了?”白语烟又急又怕,卸下一边的背带将整个背囊砸向窗户,总算把那两片由老旧木头拼凑的框架砸个粉碎,长腿一曲,直接踩着窗台跳出去。

双脚一落地,她就准备拼死狂奔,但大量荆棘钻出窗口,从背后缠住她的背囊,她刚迈出一脚就被直接放倒在地,小手电也被甩出几米开外。

“啊……”虽然有背囊垫地,但坚硬的背囊撞得她背部生疼,她忍着酸痛想翻身撑起来,手掌刚接触地面就被无数触手般的荆条缠住,短短几秒钟小腿和手都被固定在地上,迫使她跪着无法起来。

“啊?什么东西?我的……”白语烟忽觉胸前被粗糙的条状物覆上,低头看不清胸前黑漆漆的一片,隐约有迅速窜动的叶子。

淫恶的荆条钻进她的内衣,心急火燎地缠住海绵垫就把内衣从她领口扯出来,灵活的荆条从乳房边缘一圈一圈螺旋式往上绕,将她小巧的双乳勒得越发挺立,像两个尖长的圆锥。

荆条缠绕到乳晕的位置突然停了下来,但白语烟已觉呼吸困难,这是第一次被异物碰触自己的隐私部位,平时洗澡的时候,她也只是轻轻的揉洗,现在却被野蛮地蹂躏。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胸前两个尖端传来的刺痛令她尖叫起来。

“痛……呜呜……”眼泪禁不住涌出眼眶,白语烟张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该死的荆棘,原来留着两颗乳头露在外面是为了这样折磨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把你剁了!啊……”白语烟握着刀柄却无法挪动,刺进乳头的两根棘条似乎摆动起来,牵扯着她的双乳晃动,好像试图从她身体里吸吮什么东西,痛感和异样的快感令她难以自持。

身体遭受的侵犯不仅是胸部,她能感觉到一些荆棘沿着裤腿爬上来,勒着她的纤腰和下体,粗糙和刺痛的触感隔着牛仔裤都能清晰感受到。甚至有荆条从衣摆下钻入,从腹部一路越过乳峰,爬过锁骨和颈部,来到她的下巴处。

不会是想插进嘴里吧?

这个可怕想法令她赶紧抿紧双唇,果然,下一秒,荆条就成群聚在她唇边摩擦,企图寻找缝隙钻进去,她却抿得更紧实,无处下手的荆棘爬上她的头发,勾走发尾的橡皮筋,令她的长发披散下来,但这样还是不能令她张嘴,最后细长的嫩叶尖端钻进她的鼻孔里才惹得她张口打喷嚏。

“啊?唔唔……”白语烟刚一张嘴,荆条就迅速插进去填满她的口腔,土腥味和植物的苦涩汁液即刻充斥她的味蕾,她用舌头试图顶出入侵的荆条,反被绑住往外扯。

这坨变态荆棘想吃她的舌头?

白语烟越发害怕,好不容易抽回自己的舌头,本能地咬住口中的荆条,使尽浑身解数才用牙齿磨破荆条的表皮,只是随之而来的咸腥味令她作呕。

顽固的荆棘经她几次啃咬撕磨之后,突然莫名其妙地抖动了几下,缠在她身上的荆条也缓缓松开,极不情愿地退离她的身体。

虽然不确定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诡异的植物离开,白语烟还是狠狠地松了口气,甩掉手臂上的残叶爬起来,刚直起身就听到植物纤维崩断的声音。

“噢!乳头好痛!呜……”她忍痛拾起地上的小手电照向自己胸口,那里的衣服已经破得不像样,奇怪的是,裸露在外的胸部除了一圈圈的勒痕,并没有任何血迹,只是刺痛感还在。

这时,暗夜里传来冷厉的狼嚎,声音清晰得好像就是从房间里发出来的,白语烟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边整理背囊,一边朝相反的方向大步狂奔。

ps:为了让唐代诗人王维泉下安宁,还是为大家奉上《送别》原诗吧: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河边的静谧让人暂时忘却昨夜的梦魇,朵朵干净的白云映在平静的水面上,盯久了渐渐幻变出一张张思念了两天两夜的脸。

对,就是思念。

白语烟不想用“怀念”这个词,因为怀念代表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整个房子就这么诡异地被夷为平地,警方没有找到任何尸体,电话也联系不上家人,但她始终觉得父母和哥哥还活着。

突然“扑通”一声从水里蹦出一串水花,水面上她幻想出来的那几张脸瞬间被一圈圈的波纹瓦解成无数碎片,惊惧和警惕中断了她的思念。

“唉……原来是条小鱼。”白语烟叹了口气,望着一条桔色小鱼俏皮地摆着尾巴游走,低头打量自己遍体鳞伤的身子,结实韧性的牛仔裤已经破烂不堪,绵质短袖上衣像破布一样挂在她单薄的身上,内衣早已不翼而飞。

昨夜是进入迷欲森林的第一个夜晚,她遇上了传说中的捕人藤,还是荆棘怪,还是——管它是什么鬼东西,反正她终于摆脱那淫恶的变态植物。

那应该算是被侵犯吧?还是强奸?

这十多年一直在家人的庇护下成长,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她好想哭,可是更多的是惊恐和不安,出事之前凌宿就有意引她来这个地方,这里真的能找到她的家人吗?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一点线索都没有?

白语烟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抱着双臂低泣,掌心摸到胳膊上的皮肤时,一种黏腻恶心的触感令她不禁抬起头。

是昨夜那坨疑是淫魔上身的植物分泌的汁液!

她试图扒掉黏在肌肤上的黏液,结果却连掌心都被这些狗皮膏似的黏液缠住,怎么甩也甩不掉,而且全身上下都有这种黏液的痕迹。

“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乍见腰上还缠着一圈荆棘,她惊跳起来,忽觉浑身无力,又重重地跪到地上,只见肚脐的位置还缠了一根荆条绕过下体系在后腰,看上去就像一个丁字裤!

一想到这条荆棘丁字裤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箍紧在她下身,她就感觉胃酸一阵阵地翻滚,带着嫌弃慌忙退尽身上的破布和荆棘。

目光扫到河里清澈的水,白语烟赶紧用两脚相互蹬脱靴袜,拖着虚弱的身子急急踏入河中,决定好好清洗掉这些恶心的淫液。

书上说野外生存最重要的三个东西依次是:庇护所、水、食物。

淫庙肯定是不能再去了,而且昨夜一路狂奔瞎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这里有河流,弄到食物应该不难,不如先在这里搭一个庇护所?

心里寻思着背囊里有限的材料,白语烟低头搓洗身上的黏液,忽然腹部传出一阵沉闷的肠鸣音,她下意识地摸摸凹陷的腹部,昨天顾着游览壮观的淫庙,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喝了点水,现在背囊里还有几块压缩饼干,但长期下去,还没找到家人,她可能就先营养不良倒下了。

脑海中迷迷糊糊飘荡着“食物”两个字,眼前的水面竟浮出一只白天鹅,雪白的长颈微微弯曲,连水中的倒影都优雅无比。

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拿出手机拍下各个角度的唯美瞬间,但现在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筹划着另一个血腥凄美的计划。

“虽然这么做有点残忍,但是我还要活着去做一件重要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享用你身上的每一块肉,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白语烟对着天鹅自言自语,但天鹅好像听得懂她的话似的,水下的双脚拼命划着想游离。

“嘿,别走啊!你就乖乖从了我吧,我会好好吃你的肉,保证一丁点肉丝都不会浪费。”她划着水追去,眼看天鹅扑棱着翅膀就要飞走,她赶紧飞身一跃,直接环住它的长颈,顾不得自己身上还一丝不挂,只想把这块大肉困在怀里。

白天鹅在她臂弯里惊恐挣扎,翅膀拍得水花四溅,几根挣断的羽毛飘落在水上,画面凄美,令人动容。

白语烟看着这番景象,忽觉不忍,刚想松开手,臂弯里白色的羽毛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里透红的光滑皮肤,而且体型也明显比天鹅大得多,她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白天鹅,根本就是一枚体格壮硕的裸男嘛!

“啊?妖怪?天鹅妖?天鹅精?妖?精?你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啊……”白语烟震惊得语无伦次,对方结实的胸肌令她意识到自己也同样赤裸,可还没来得及遮住自己的胸部,对方已经伸过手来,在她面前轻轻一抹,她的视线和意识便被黑暗取代。

“人类真吵。”司量托住她的后背,忍着不耐烦把她扯向岸边。

刚把裸体少女平放在草地上,他才意识到她洁白的胴体就像一块美玉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僵住,白皙的双颊渐渐染上红晕。

这时,刚刚恢复平静的水面忽然窜出一条鱼,晃着调皮的尾巴又钻入水中,不停地跳上跳下,好像被什么兴奋的事刺激了似的。

“死鱼别罗嗦!”司量斜睨了它一眼,冷斥一声,桔色的小鱼在水中转了几圈就游走了。

他在空中伸开五指,手中即刻变出一件白色斗篷,他扭头望向别处,快速把斗篷甩向地上的女孩,轻柔的绸缎落到洁白的玉体上,恰如其分地盖住玉颈以下的身体。

她紧闭着双眼,浓密的长睫毛沾了水珠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干净清秀的五官令人流连,乌黑的湿发搭在草地上,有几缕发丝贴在洁白的颈部,令人忍不住想伸手去为她拨开。

司量看得入神,双脚已经不听使唤来到她身边,直到看见自己不由自主伸向她的手,他才惊觉自己失态了。

还好没人看见。

他尴尬地收回手,朝空旷的天空吹了一声长哨,不一会儿就飞来一群白天鹅,它们一落地就纷纷变成一个个身材妖娆的女人,雪白的羽毛围成抹胸和短裙,与翠绿的草地形成鲜明对比。

“司量殿下,这么着急召我们来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女人朝司量鞠了个躬,痴迷的目光钉住他赤裸的上半身。

一个女人突然惊叫起来:“这……不是司量殿下的斗篷吗?怎么在……啊?这是人类女人?”

“有凸点!她……好像没穿衣服!”又一个女人下了个炸锅的结论,即刻把其他女人都引过去围观,但另一个靠近司量的女人又把她们的目光拉回来,她盯着他微微发红的脸问道:“司量殿下,你的脸色怎么有点红?发生什么事了?”

司量脸色一沉,冰冷的气场即刻吓得她们连连后退,他淡漠地陈述道:“她被荆棘妖攻击了,需要你们帮忙把所有的棘刺都取出来。”

当外面的世界大部分地区都在被炎炎夏日炙烤的时候,迷欲森林的天鹅湖畔却被柔和的春日抚慰着。

春和日丽,微风拂面,嫩草绿地,躺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本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但对于白语烟来说,这却是来到迷欲森林的第二场噩梦的开始。

“为什么让我们给这个女人取棘刺啊?”

“就是,让她被荆棘妖控制算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司量殿下以前只是救一些小动物,现在怎么连人类都管?”

……

白语烟刚刚恢复意识,就感觉身体上每一个部位都有东西在戳着,微疼,但更多的是痒痒的感觉。

耳边充斥着一堆嘈杂的女人声,直到有人说了一句带着深深怨气的问话才中断所有人的抱怨:“难道你们希望司量殿下亲自用嘴给她取刺吗?”

这个司量殿下是什么人?这些女人又是什么……

她缓缓撑开眼皮,视线里出现一些雪白的羽毛,再抬高眼皮,她就看到几只白天鹅围在身边,赤红的嘴不停攻击她的皮肤,好像硬要从她皮肉里扯出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一群会说人话的天鹅!

自从昨夜遭遇荆棘妖的侵袭,白语烟的自卫能力得到了飞速提升,不到一分钟时间,几只雌天鹅就被她手边扯来的白色斗篷轰走。

司量闻声赶来时,所有的雌天鹅早已飞向天际,一地无声的鹅毛仿佛在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

草地上的女孩正惶恐地扯着斗篷裹紧自己狼狈的身子,白色斗篷合上的一瞬,他似乎看到一对小巧挺立的乳房,一时间,他又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流嗨起来,像之前在湖里碰触她的身体时一样。

“哼!天鹅妖!”白语烟警惕地瞪着站在她面前的半裸美男子,他的下腹部到大腿裹着羽毛拼成的短裤,贴身的羽毛突显出性感的雄性特征,他的肌肉也很完美,不禁让她想起有一次不小心看到哥哥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情景。

司量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抿嘴掩去心里的不悦,但看到她羞涩的眼神还有自己的斗篷此刻正贴紧她的肌肤,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一些。

他平静地说道:“你刚刚赶走了一群雌性天鹅。”

“我怎么知道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我又没去翻它们屁股的泄殖腔!”她才不管它们的性别,她介意的是自己一个女生在光天白日之下光着身子被一群天鹅围攻。

“她们在帮你,而现在能帮你的只剩下我了。”他叹了口气,苦恼着要强忍性冲动去帮她,还是任由这个人类女孩自生自灭。

“一见面就找一群同类来啄我,还好意思说帮?”白语烟警惕地站起来,朝身后不远处的背囊移步。

“比起你一见面就想吃我的肉,啄几下又算什么?何况她们是真的在帮你。”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想笑,她想逃跑的企图实在太明显了。

“咳!那只是个误会,我是吃素的。”我才不吃妖怪!说着,白语烟已经拽起沉重的背囊,心里虽然嫌弃他是只天鹅妖,但一想到刚才企图把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美男吃掉,还是有深深的罪恶感。

她不知道她在斗篷背后的小动作已经被人看透,他也不打算戳穿她,只是淡淡地陈述道:“你身体里残留着荆棘妖的刺,如果天黑之前不拔尽,你很快就能体验到吃了春药后是什么感觉。”

“你……别唬人!鬼才信你!”白语烟一手扛起背囊甩上后背,一手扯紧身上的斗篷,肩头的雪白羽毛摩挲着下巴,痒痒的,她才惊觉这件斗篷应该属于羽毛的主人——站在她前方的半裸美男子。

司量望见斗篷底下纤瘦的身影停下来,以为她终于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却见她扭头对他说:“这件斗篷我改天会还给你的。”

“别费心了,你撑不过今天晚上。”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司量沉下脸,索性转身跳入水中,化成一只雪白的天鹅,游了一段便飞向天空。

望着他雪白的身影在蓝天白云间消失成一点,白语烟心里竟有一丝失落和不安。

她真的撑不过今天晚上吗?他的话可信吗?刚才还找一群天鹅啄她……

“不过身体好像轻松多了,虽然胸口和大腿还有奇怪的感觉……”白语烟捏捏自己的胳膊,又揉揉自己的腰,抖抖肩膀,身体明显没有下水洗澡之前那么虚软。

也许他并不是坏人吧,咳,不对,他是妖。

趁着四下无人,她赶紧从背囊里掏出仅剩的一条牛仔裤和冲锋衣换上,褪下身上的斗篷,白语烟又忍不住回想昏过去之前的情景,那只天鹅妖一定把她全身都看光了!

“迷欲森林!名字起得这么淫恶,没想到这里面的动植物也都不是吃素的,凌宿这个混蛋为什么骗我来这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与家里发生的事……”正自言自语的时候,一个黑色物体突然从天而降,“啪”一声砸在草地上。

白语烟赶紧拉好拉链站起来,寻声看到一只黑色的乌鸦躺在地上,胡乱拍打的翅膀有些变形,乌黑发亮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紫蓝色的金属光泽,但更显眼的是上面鲜红的血迹和尾羽上没有完全飘散的黑色粉末。

“这是……”白语烟激动地凑近观察,黑色粉末里隐隐能看到一些红色的微小颗粒,就像家里发现的那堆废墟一样!

这就像一个捡破烂的在臭水沟里掏到一把金钥匙,只是这把金钥匙弯得有点严重,一不小心就会掰断。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在哪里受的伤?见到过什么人?”白语烟用食指轻轻碰着乌鸦的脑袋发问,但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对着乌鸦叹气:“哎,我怎么可能从一只乌鸦口中问出信息来。”

这时,空旷平静的草地上传来一个微弱的男性嗓音:“救我,救我……”

白语烟起身把周围扫了几遍,才不敢置信地看向草地上的乌鸦——这是方圆百米内除了她以外唯一的活物。

她又蹲下来靠近乌鸦,又听到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我不想死。”

确定声音是从它的黑色长喙传出,白语烟更加紧张,眼下这只乌鸦是唯一的线索,必须让它活下来才可能知道家人的下落,可是她对于抢救一只乌鸦一点头绪也没有。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一次在湖里见到她时,她孤单的身影坐在草地上,身上的衣服狼狈不堪,但她眼里却有着令人好奇的坚定信念。

她的胴体是那么美,让人移不开视线,就连肚子饿时的肠鸣音都那么动听,令他像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想接近。

“自大的人类,就让她被荆棘妖收了当玩物去!”司量在高空漫无目的地飞了一天,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窜出那个企图吃天鹅肉的女孩,眼看落日靠近地平线,它长颈一偏,身体掉头往天鹅湖的方向飞去。

一整天,受伤的乌鸦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白语烟紧张兮兮地守在它身边,时而送水,时而抓虫喂到它嘴里。

司量从草地上空略过,看见一个橙红色的身影,降低飞行高度细看,正见白语烟小心翼翼地拿着水杯往叶子上倒,让清水顺着叶片流到乌鸦口中。

“好心的小姑娘,可以再给我一些小果子吃吗?要是嚼碎的就更好了,你知道——我现在受伤了,消化功能和咀嚼功能都不太好。”乌鸦偏着头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黑亮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光是想象那两片红唇下两排皓齿为自己嚼食物,含着她的口水送到自己口中,它就乐得两眼放光,浑身兴奋。

嚼着喂?好恶心!

白语烟为难地看看旁边摘来的果子,又看看乌鸦的伤口,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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