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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少爷,”声音响在耳畔,喑哑不清,“不许骗人。”

儋州城从未落过这样大的一场雪。

怀中人的呼吸声轻且软,落雪簌簌,停在他的眉心发梢,青丝白首,只在须臾。

周潋不记得自己抱着人走了多久,雪中足印留了浅浅一串,不经意再抬眼时,粉墙黛瓦,寒汀阁已在眼前。

院门外的那株芭蕉铺满了雪,猫在墙头候着,很轻地“咪呜”一声,微微偏过头,伸爪去挠,窸窸窣窣落了满身。

他将人一直带上了二楼,落足声很轻,绕过屏风,低低吐了口气,停在了床榻之侧。

猫一早从墙头跳下来,缀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上了楼。

怀中人一路都安静,周潋当他醉了,在自己肩上睡沉,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稳地置在榻上,正待直起身,甫一抬头,撞见一双盈盈的眼。

木芙蓉似的指尖勾住了他的衣袖,没用什么力道,像是猫儿叼着一般,轻轻地往回拽了拽。

绛珠帘经了风,簌簌地响,屏风上绘了副海棠春睡的景,灯烛暖光从案上透过来,鼻端皆是他曾在谢执身上嗅到过的香气,百花初绽,熏人欲醉。

周潋呼吸微顿,结喉很轻地滑动两下,“怎么了?”

声音不似平常,有些泛哑。

“少爷要走了么?”谢执从榻上抬起头,自下而上地看他,裙裾散落在身侧,鸦黑长睫很轻地颤了颤,睫根处染着未褪的湿意。

“……嗯,”周潋有些艰难地应过一声,另一只手抬起,落在他拽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犹豫一瞬,还是没舍得掰开,“你好好休息。”

“明日……我再来看你。”

“为什么不留下来?”谢执仰着头,下巴抬着,说完,唇微微抿起来,是不大乐意的神情,攥着袖口的手指慢吞吞地往里头爬了爬。

指尖冰冷,落在手腕那一小片肌肤上,像是冰淬进火,周潋忍不住很轻地打了个寒颤。

“你喝醉了,”他几乎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开口,“留下……于礼不合。”

先前积下的酒意后知后觉地泛上来,周潋胸膛中仿佛蕴了一团火,灼得他发烫,四下叫嚣着,要寻个出路发泄出来。

此时若再留下,他只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做些旁的事出来。

这样不可以,谢执醉了酒,此时重重,皆非他本意……

“可是我好冷,”细白的手指攥住了他的,十指相合,扣在了一处,那双水墨一样的眉眼很轻地眨了眨,剔透纯澈,“少爷帮我暖一暖。”

有人点燃了引线,火焰冲出笼子,再拦不住,迎风飒飒,灼成了燎原之势。

谢执的唇很软,只是轻吮,就泛起一层杏子红。

齿尖碰着了,他娇气得很,又要哭,长睫湿漉漉一片,黏在一处,泪珠滑到眼角,又被周潋含住,细细地吮吃下去。

“别怕。”周潋微微喘着,语气温柔,落在谢执耳中,像隔了一层湖水,朦朦胧胧地分辨不清。

发髻不知何时散了,发丝凌乱披散下来,落在他半敞的领口,落在一小截伶仃的锁骨之上。

周潋的吻很轻,很克制,从眉心,鼻尖,辗转往下,落在唇上,吮着,拿齿尖去很轻地磨,直到怀中人发出不明的轻哼,拿手抵着,无意识地将人朝外推。

他捉住那只不听话的腕子,偏过头,惩罚般地,在上面轻咬了一记,留了浅浅的印子。

黑眸中泛一层薄薄的水雾,失了焦,谢执没力气,被人箍在怀里,手是软的,叫那人攥住一只,触到的皮/肉都是烫的,烫得他想躲,又挣开不掉,昏昏沉沉地,由着人摆布。

……

……

见新人

“……少爷?”

周潋指间握着杆湘妃竹笔,正对着案上一沓白宣出神,闻言,才抬起眼,“怎么?”

“小的给您换一张?”清松朝着那纸努了努嘴,无奈道,“叫它弄成这样,您待会儿怎么好写?”

纸上落了一串墨色梅花印子,罪魁祸首正在案头笔洗旁卧着,听见清松开口,懒洋洋地舔了舔前爪,耀武扬威地“咪呜”一声。

周潋:“……”

他将笔搁去一旁,伸臂把猫抱进怀里,在那张毛绒绒的圆脸上捏了两把,摇了摇头笑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刚来就做坏事,”

“怎么,替他报仇?”

猫在臂弯里胡乱扑腾,气咻咻地伸爪要去拍他周潋的手,被他反手捉在了掌中。

“他派你来的?”周潋捏着猫爪晃了晃,“自己不来,倒叫你来给他出气?”

他说着,声音里带一点藏不住的笑,也不管猫听不听得懂,自顾自道,“就这样怕见我?”

“少爷,”清松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忍不住道,“您同它说个什么劲儿?”

“它听了,难不成还能跑去同谢姑娘学一遍?”

“您要真想传话,养只鹦鹉都比它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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