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成群的小手们趴在门缝看热闹,听说他有新小狗了,离谱哭着跑了。
“……”昭然停下对胡闹小鬼的武力镇压,自然地坐在他面前,身体放松下来:“印记在哪?”
郁岸一骨碌爬起来,背对昭然掀开后腰的衣服。
脊骨嵌在细薄的腰背中央,薄薄一层皮覆在年轻漂亮的肌肉上,衣摆骤然像帷幕似的在眼前拉开,昭然托腮欣赏了一下:“在哪呢。”
“?”郁岸回头寻找自己后腰的印记,可皮肤上除了一层细细薄薄的汗毛,什么都没有。
印在意识中的身体上了吗,没能从游戏幻室里带出来吗。
昭然旁观他短时间内表情变换,意志逐渐崩塌,最终一头栽进枕头里。
“真的有。”他闷声强调。
“我知道。”
一片温热贴在瘦削的后腰,昭然的手掌轻抚那片皮肤,隐藏在皮下的一层金纹缓慢浮现。
百手交织的太阳纹神圣降临,看上去融化的金水还未凝固,在血管中缓慢流淌。
“是这个?”昭然收回手臂。
郁岸迅速爬起来,跑到衣柜边的穿衣镜前观察那层花纹,眼睛炯炯发光。
“你喜欢那个怪物?不怕吗。”
郁岸言语带刺:“你以为你比它好在哪?”
“等一下。”郁岸匆匆回到床前,双手撑在抱枕上,前所未有严肃问他,“你在它身上取了几枚核?”
昭然跟不上他跳脱的思维,在说什么,怎么就进展到这个话题上了。
好一会儿才想通,这小子八成是觉得自己身上镶嵌的是多手怪物的核。
于是学着他之前的语气说:“有几枚拿几枚。”
但昭然没想到,一句玩笑而已,就让郁岸怀着期冀的眼睛黯淡下去。
散乱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僵硬地站在床前,徒劳地消化着情绪。
“不是,”昭然赶紧爬起来试图挽回,“你刚刚就是这么逗我的啊……我说错了,我重说一遍。”
但郁岸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那种熟悉的、平等地仇视每一个人的怨气让昭然警惕起来。
像极了从前被养歪了的郁岸。
“你听我说,我真没杀它,它好得很……”
“我想起以前我家的狗了。”郁岸直起身子,绕着床尾慢悠悠徘徊,“从我两岁开始养的马犬,养了五年,我爸说卖给收狗的,我不同意。”
“但我的意见不重要,收狗的车就在外面等着,我跟我爸说‘它怎么死你就怎么死’,我爸怒了,拿起铁锹直接杵在狗肚子上。”
“我不太明白,这样他也卖不成了,图什么。”
“当时狗已经活不成了,我等了好久,但它一直睁着眼睛喘气,收狗的看热闹,说去拿刀给它个痛快吧,我就去厨房拿了把刀,按那老头说的,从脖子那里给它扎进去,它看着我,还舔我,然后一小会儿就死了。”
“我妈在院里挖了个坑给狗放到里面,我就也跟着躺进去,我爸看了直接往我身上填土,说喘不过气他自己就出来了。”
昭然后悔地直搓额头:“乖乖,我错了,我要是来早点就没这事了。”原来郁岸那么容易就被养歪是因为从根上出了问题。
郁岸突然抬起手臂向前扫,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破甲锥,红色十字光从眼前掠过,擦着昭然咽喉划了过去。
多亏昭然躲得快,但指尖摸了一把脖颈,还是擦破了一条浅浅的细线,这招是真要下手,不是闹着玩的。
“你拿你需要的核就够了为什么要杀了它?!”刚被感染蛋白治疗过的身体精神百倍,郁岸噌地登上床沿,左手卡住昭然脖颈将他撞倒,右手反握破甲锥向下穿凿,连会不会扎穿自己的手都顾不上考虑,昭然左躲右闪,床褥被扎出十几个窟窿,被他爆发出的力量惊出一身冷汗。
“你才见它几个小时啊,为了只怪物你要杀我?”昭然抓住机会一把攥住他握刀的手,难以置信。
“我跟你很熟吗?”郁岸粗重急促喘气,“你不也在把我当什么替身吗?从一开始莫名其妙找到我,趁我失忆,把我向你喜欢的方向捏造,要能打要善良要听话,不是吗。”
“你失忆了吗。”昭然无奈问他。
郁岸紧握破甲锥,手腕却被对方轻松撑住,无法再向下刺半分。
“你失忆了吗。”昭然苦涩地扬起唇角,“你记得知识,记得童年,记得过往生活里的每个片段,你没忘记任何事,你只忘了我。”
请勿离开
“什么意思…”
昭然的一席话将他从怨恨中湿淋淋地捞了出来,他只剩迷茫。
昭然安抚着他放下刀,却发现他分神思考时手也没有松懈,另一半大脑仍在控制着准确敏捷的刺杀动作,这样就杜绝了被敌人诱导放下警惕后被反杀的可能。
他可以边与对方说话边无声无息地拿到武器,这些杀手的意识,他无师自通。
“杀了我你永远见不着它了你信不信?”昭然索性摊开双臂,眉心迎上他的刀尖。来软的他蹬鼻子上脸,来硬的又要发疯委屈,这小鬼难哄得很。
郁岸果然吃这套,小心收起劲儿,不信任的目光在昭然脸上游移。
昭然忽然把他拢进臂弯里,紧紧箍住,郁岸双手推着他的脸拼命拒绝,在他怀里挣扎扭动,最终软化下来,把脑袋扣在他肩膀上。
“不闹,给我。”昭然拿走他的破甲锥,扔到抽屉里拧上锁,顺便脱掉汗湿的睡衣搭在椅背上。从头到尾能折腾到自己惊出一身汗的,还是只有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