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路凛安”定定的看着云淮,忽然暴躁抬手扯开了本就松垮的衣领,几枚崩开的扣子下,一片红金色的龙鳞正在心脏部位隐约闪烁着。
闪烁并不规律,就像是他的心脏正在痛苦抽搐一样。
云淮看了一眼,忽然解读出了路凛安的奇怪行为。
比起挨打挨揍,似乎平静语言带给他的痛苦更胜一筹,龙兽的脑子在均衡过后,选择直接被他打,也不想听到令他痛苦的难以排解的悲伤语调。
云淮神色淡淡的抬手,路凛安立刻扭过头去,看得出来他很想防御,但手心依旧坚定不移的放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柔软的触感再次接触到手掌,路凛安浑身一滞,他不敢回头,却能听见身后人的说话声。
云淮攥住他的掌心,冰凉的感觉让龙无比舒服。
那种奇怪的,浑身都不由自主放松的诡异感又冒出了头,云淮将治愈王力缓缓渗进路凛安的身体道:“不打你,给你牵一下好不好。”
手心的指节似乎就要脱离,云淮不着痕迹的攥紧:“我已经很难过了,路凛安,如果你这个时候想跑,我就让你变成恶龙冰棍。”
“路凛安”果不其然安静了下来,自主意识抗拒着伊塔王治疗,或许它潜意识中知道,这种治疗是在一点点瓦解它对这具身体的把控力。
但更多的,是它更害怕真的变成恶龙冰棍。
它不想成为百万年来第一只在家门口被变成冰棍的龙。
云淮并没有牵很久,在龙兽浑身凶气乱冒的某个临界点,他就适宜的松开了他的指尖,男人像是被火堆烫到了一样猛地弹射出去。
他喉咙发出低低的类似于发怒的音色,在看见云淮视线的一瞬间又将火星子从齿缝中咽回去,“路凛安”后退两步,然后展开翅膀消失在了火山群里。
云淮这次没有再挽留他,或者再追上去。
阿瑞斯见缝插针的弹到云淮面前,“您刚才做了什么?”
用来串鱼的冰棍在手中化成一滩水,云淮回答:“没做什么,又帮他顺了顺杂乱的精神力场。”
阿瑞斯:“那这应该很舒服吧……大人为什么要跑呢?”
云淮笑了笑,火光照着他的侧脸温暖明亮:“因为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我都是他永远无法打败的克星和难以处理的感情谜题,他困惑痛苦所以逃跑——不过跑了也没关系,可能又是在哪里暗中观察我吧。”
阿瑞斯完全信任伊塔王:“大人很喜欢观察您,今天晚上,他一共偷看了你二十七次,鱼也烤糊了四条。”
云淮的黑色碎发从毯子边缘炸出来,他起身看向无边的海,站了一会忽然道:“以前是他上我的岛,现在是我上他的岛了。”
空气并不冷,但海风有点大,云淮收起毯子,回到阿瑞斯号上道:“要更耐心一点才好。”一具身体,两个意识,一个翻身做主了另一个必然就会失败,就像路凛安一直压制自主意识一样,自主意识一旦冒头,也会选择永远压制路凛安。
过于强大的物种总是有过于残酷的种族法则。
……
第二天一早,云淮起来惯例去四处散步,他还是希望遇见一些其他的龙,这样能更好的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路凛安。
阿瑞斯被伊塔王独自落在原地,云淮走后没多久,阿瑞斯就看见熟悉的影子从龙岛深处飞了出来。
阿瑞斯想起自己拍的那些照片多少有些做贼心虚,正想浑身闪烁着讨好自家主人的时候,就见路凛安冷着一张脸直直飞入了一堆巨鲸骨骼中。
他不停地抬手翻找着一些什么,有时候是一截骨头,有时候是一些被冲刷到岸上的石块,但貌似哪一个他都看不上,就这么扔了半天,他忽然回头看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
“路凛安”眼中金光闪烁,有种突然顿悟了什么的感觉,他直直朝着阿瑞斯走过去,并抬手四处敲了敲它的机舰外壁,就像是在严格评估质量标准一样。
而王力泡泡只要不被大范围攻击,就不会排斥外力的探测。
阿瑞斯:“大人?”
路凛安置之不理,过了几分钟,他突然变成了龙兽模样,阿瑞斯还裹着伊塔王的王力泡泡,他就那样抓着王力泡泡,带着阿瑞斯一起飞向了最高的那座火山。
……
此时的云淮正在海燃星的另一片陆地上,他在最大的陆地龙岛待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其他龙,于是就想着来其他版块试试。
然而还不等找到路凛安的同族,他的链码就开始疯狂闪烁了起来。
接起,是阿瑞斯的智能系统。
光屏那边是一片飞速闪过的山体,阿瑞斯疯狂报警:“再见了小客人!我的机生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大人将我抓了起来,或许我马上就要被拿去填火山口!”
云淮:“……”
“等着,我马上回来,路凛安的蛋壳还在机舰里面。”
阿瑞斯的信号闪烁,刺刺拉拉的,然后在一座巨大的火山口附近突然消失了画面。
云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往回折返。
等回去,岸边果然已经没了阿瑞斯的踪影,云淮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座主火山的方向,须臾,胸膛吐出了一口冰凉的气息。
来这里的半个月,他从未抵达那里。
要么就是在那附近迷失方向,要么就是接近的时候有很不适的第六感。
“路凛安”不知道发什么疯抓走了阿瑞斯,他必须要去看看。
伊塔王拥有宇宙唯一的可以匹敌尼利厄龙的飞行速度,顺着阿瑞斯最后消失的坐标,云淮再一次来到了迷失了无数次的龙岛深处。
主火山的岩浆流太热了,他无法从高空飞入,只能继续走山底的洞穴。
尽管云淮已经非常小心的留下了标记,他也依旧开始在这片区域循环打转,如果离开那股炙热能量,他又很快就能发现新的出口,但接近主火山,好像到处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