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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祝遥从未能掌握的知识,像宇航员漫游太空一样艰难生涩,和从九岁起彻底遗失的宠爱一起,遗失在岁月的长河深处。
见祝遥望着睡衣发愣,曲清澄问:“怎么,不喜欢?”
祝遥摇摇头,也不知怎么说出一句:“曲老师。”
“你能陪我去买件内y么?”
话一出口,祝遥自己先吓了一大跳。
这个过分亲密的要求,听起来太过奇怪,模糊了身份的界限,某种意义上,也填平了祝遥现在的自我和向往的自我之间的鸿沟。
曲清澄一定会拒绝的吧。
曲清澄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怪咖的吧。
祝遥蔫头搭脑,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听到曲清澄用格外好听的南方口音温柔说:“好的呀。”
祝遥惊讶抬头:“你……答应了?”
“你这小孩子。”曲清澄笑:“难道你提要求,不是为了让对方答应、而是为了让对方拒绝么?”
“……不是。”
“等你腿能走了,我就陪你去。”
“明天就能走了。”
“换药都要换三天呢。”
“不伤在膝关节上,又不影响走路。”
曲清澄最后笑了:“看你腿明天的情况吧。”
深夜。
祝遥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盖着曲清澄给她找出的被子。
用力闻一下,可以闻到上面有淡淡的樟脑丸味。
祝遥睡不着,就睁眼盯着天花板。而黑夜里关了灯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窗外的树被夜风拂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宁静的夜。
刚刚曲清澄本来要祝遥睡床、自己睡沙发的,在祝遥“要是让我睡床我就回家”的格外坚持下,才作罢。
曲清澄家虽然房间多,但一副没打算任何客人来访的样子,装成各种功能房,一张多余的床都没有。
而睡曲清澄的床这件事,哪怕床单枕套全都换成刚洗过的,也会让她紧张到脑溢血而亡。
杀了她吧。
她手长脚长,这会儿穿着曲清澄的内衣,少女特有的细瘦手腕和脚腕,从不那么够长的袖口和裤脚里露出来,蹭在柔软的被子上。
祝遥想着曲清澄今晚给她换药的温柔手势。
“疼吗?”
“不疼。”
那样的小心翼翼,和带着樟脑丸气味的被子一起,和新找出来的牙刷以及带着洗衣液清香的浴巾一起,在祝遥心中凝为一个笔划十八划的词。
“宠爱。”
也许再往前进一步的话,是“偏爱”。
想要成为的自己,对现在厌恶的自己的偏爱,让自己的向往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