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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

 

那么,看来他今晚是真的有些奇怪。

但梁敬免没时间思量其背后真实原因,本意是袖手旁观,看自家好兄弟的笑话来着,现在败兴而归就算了,还要连夜为他删除关于这段不实恋情的假报道。

“好的,靳大少爷。”

梁敬免答应下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房间内没开灯,靳谈站在刚才离开的位置,不远处浴室的光线悄悄从角落溜进来。

宽敞的床前,他未着寸缕的上半身还挂着几处没擦干的水珠,从臂膀延伸到腰腹。

光明与暗影交际,肩胛骨至左侧胸的那道疤痕愈加深刻清晰起来,缝合后的颜色和周围皮肤并无二致,看上去应该是陈年旧伤。

靳谈摸到桌上的那盒烟,随意抽出一根衔在手中,金属打火机的开盖回音响过,热烫的光照得他眉目凛冽,滤嘴从修长指尖凑到下颌,太阳穴旁逐渐绷得发紧,颈间喉结开始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很长一段时间对尼古丁的气味没那么敏感的人,此刻瘾上来有点难耐。

他蹙眉烦燥地闭了闭眼,想把这种被驱使而自己无法克制的失控感压下去,但眼前画面始终停留在今晚的宴会厅停车场门口。

她穿着一条纯黑色的吊带连衣裙,收腰褶皱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形,丝绸质地的西装外套在磕碰中滑落到肩头,精致的卷发自脊梁上方蝴蝶骨处慵懒地铺散开,细腻瓷白的肌肤隐没在其中。

比起几年前清冷昳丽的少女,现在的她更添几分妩媚柔情,就像是这暗夜里翩跹起舞的黑玫瑰。

她似乎和旁边的男生举止亲昵,不过距离太远,他没听清楚最后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少顷,再睁开眼,靳谈直接掀开薄被,长腿自然交迭,窄腰倚靠在堆起来的两个枕头上,垂着双暗色的眸子盯着手中正在把玩的打火机,跳动的火苗冷不丁地舔舐上指尖。

嘶——

回忆戛然而止,思绪重新归笼,靳谈突然有些自嘲地笑出声,他尾音略有些磁沉,沙哑喃喃道:“呵,真是没救了……”

五分钟后,沿着抛物线轨迹,半米远的垃圾桶里安静地躺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

手机屏幕弹出纪江言的消息时,周棠坐在楼下自助餐厅靠窗边的位置,手里捏了把木头柄的黄油刀,正在一步步地往盘子里的贝果上抹奶酪和蓝莓。

提示音响起,她扭头看了眼。

【早上好,周棠姐。】

【今天的工作内容有什么安排吗?】

周棠咬了口切成片的香蕉,嚼完以后点进去回他:“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赵庭越那边暂时应该没有更好的选择,何况他也背调过lone在业界的知名度,按照商人们的一贯调性,他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和即将到手的利益过不去。”

看到语音信息发送成功的通知,周棠刚准备退出来,然而屏幕上没呈现出预想中的结果,也不清楚是手指慌忙之间滑到了哪儿,页面上的进度条更新转换,很快到达某个浏览器的娱乐版块。

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没那么模糊但角度刁钻,轻易能断定出是偷拍的照片。

斜对角前后的构图,看得清男人瘦削的下颌线条,唇角勾了抹笑意,再往上,他的睫毛长而卷翘,神情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正敛眸望向对面坐着的人——

那是一位鹅蛋脸,长相十分明媚的女生。

周棠心头鼓噪,血液在那一瞬间有了逆流的冲动,握着叉子柄的指尖迅速无知觉地发凉,她见过这样的场景,也见过这样的笑。

更准确地来说,是她,曾经见过。

高二那年,在“听晚”酒吧,他发消息让她过去找他,她到的时候,他正孑然一身坐在局中,游刃有余地和朋友们翻牌玩游戏,无论抽烟喝酒他都太过张扬。

不同于如今照片里男人的闲散沉稳,那时他周身全浸在烟熏火燎里,很野,比现在放荡多了。

叮咚——

纪江言的消息又发过来,周棠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攥着叉子柄的手紧紧纠缠在一起,手心已经被按得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红痕。

图片下方还有一段介绍两人如何风花雪月的文字,她没有细看,更没再点开新闻稿里的其他图片。

不过,周棠还是在仓促间移开眼时不经意地瞥见那几张单人照片的背景图,是昨晚赵庭越到场的宴会厅,这点她不会记错,因为她仔细分析过那些布置的设计巧思。

周棠哑然失笑,感慨着有时候人生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巧合,对吧?

例如,不用把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次毫无防备地,堪称突兀地放到她面前,又或者,不用再次提醒她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尴尬错误的过去,其实像那样恬静大方的女生才是他从始至终的择偶标准。

而上天仿佛偏偏钟爱和人们开玩笑,就像是为了应验墨菲定律的偶然必然趋势,他不仅出现在南港市,同样,他还出席了昨天的晚会。

周棠心念一动,想起昨晚场馆内那十几分钟莫名的喧嚣,才后知后觉那些记者追随着要采访的人,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啊。是靳谈。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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