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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靳时雨站在门口很久,良久后才哑着嗓子轻轻开口道:“哥。”

床铺上的人微微一抖,没什么额外的反应。靳时雨眼底略暗,继续道:“别做蠢事。”

他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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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浩东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永远都没法做警察了。”

谢臻的哭腔在梦中响起,靳时雨猛地惊醒,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忍不住蜷曲起手指,掌间还躺着那块平安符。靳时雨头疼欲裂,用手死死拽住了床杆。

闹铃正好响起,靳时雨将闹铃火速关掉,顶着疼得要命的头去洗漱。谢臻还没有起床,卧室的房门合着,门口玄关处的鞋子也没有换掉。

他洗漱完后,盯了那间房门片刻,穿戴整齐后便出了门。谢臻不想让他掺和这摊浑水,是因为会影响到他靳时雨的未来。

那谢臻的未来呢?

靳时雨用手狠狠搓了两把脸,冷冽的风刮得脸部生痛,甚至隐约还要冻出鼻涕,他眼眶很热,不知道是被手掌搓的,还是下意识的反应,只要一想到谢臻,他就觉得嗓子眼里像是被塞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

谢臻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

而靳时雨跟随在他身后那么多年,却依旧没有能够完完全全地获得谢臻平视的姿态。

靳时雨在想,为什么要替他考虑,为什么不能替自己考虑一下,未来的光景会是怎么样?有些事那么重要吗?靳时雨从未奢想过,能在谢臻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心里占据一亩三分地,但他不明白,不明白对于谢臻这种人来说,到底什么最重要。

他想不通。

六年前的报案被销案,那条销案记录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实际上,那天的靳时雨只不过是在诈一诈谢臻,他说谢臻销了那个女人的案,可是连靳时雨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记录,甚至没有办法证明她曾经报过案。

谢臻这个人就像是切切实实地被抹去了。

靳时雨看得出来,报案人有所隐瞒当年的事,他连续及反复向报案人询问了将近三四遍,却依旧没能得到一个完整、系统的解释。在谢臻和这个报案人之间,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六七年前的过往仿佛成了一团谜。而靳时雨如果想要彻底拨开迷雾,最快、最直接的路径只能是高浩东。

但他并不打算过早的去见他,最起码,要等到靳时雨手里拿到足够说服高浩东揭开伤疤的东西。

在此之前,靳时雨想见一次靳寒。

他想知道,在六年前自己被从那间地下室里救出来之前、以及之后,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再某些瞬间,自己总是能回想起一些莫须有的事物。

比如,谢臻那张陌生的笑脸,和靳时雨那毫无逻辑的、毫无理由的占有欲与喜欢,究竟来自于什么地方?

靳寒常年在第二军区,基本很少回到靳家,靳时雨也很少回去,基本处于一种完全陌生的状态。上一次靳寒出现在他眼前,就已经足够让他意外,毕竟像靳寒这样的大忙人,竟然会有心操心他的事。

看起来性格也变了些许,靳寒过去和他说话时,总是惜字如金,语调也冷冰冰的。

靳时雨难得主动给靳寒发了讯息,提前告知了自己晚上会到军区附近,有些事情要找他,为了以防万一,靳时雨还提前给陈医生打过招呼,嘱托他帮忙告知靳寒。

第二军区离鹤英分局有很长一段距离,位置也基本处在郊外,靳时雨开车也要耗费一个小时多的时间才能到达。但他实在太过于迫切,迫切地想要知道。

靳时雨到达的时候,靳寒派了个秘书出来接应他。

靳时雨看见这个秘书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怪,毕竟在靳寒那样一张常年死鱼脸的人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一张……明媚、温柔的脸。虽然这样用词有些夸张,但和靳寒相比,确实是明媚又温柔。

靳时雨识人能力不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笑面虎的类型。秘书姓纪,纪秘书带着他进了军区,穿过层层重兵防御,最终进到第二军区内部属于靳寒的那间办公室。

纪秘书冲他露出个有些俏皮的笑容,扬手和他说了再见。

靳时雨没当回事,推开门,一眼便瞧见正端坐在桌前写文件的靳寒。靳寒手腕翻转,轻微动了动,连头不曾抬,语气平静沉稳地问:“有什么事,要见面说?”

“六年前,你带人把我救出来,我要知道这件事的前后,所有一切,你记得的一切,我通通都要知道。”靳时雨微微蹙着眉毛,一字一顿强调着。

靳寒指间的钢笔,在用力间隙微微一顿。

“你想知道什么,又想我告诉你什么。”靳寒抬眼,静静地看向他。靳寒既然这样说,就说明靳时雨问的问题里,他切切实实是知道些什么东西的。

甚至不需要靳寒回答,靳时雨心中就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靳时雨呼吸隐隐有些加重,深呼吸道:“我要知道,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

“他。”

靳寒眼皮一跳:“谁?”

“谢臻。”

“我不知道。”靳寒这次连眼都没抬,利落地在文件上写下两个字。

靳寒将钢笔轻轻搁置下,手指交叠,以打量的眼神瞧了靳时雨几眼,语气平平:“你是觉得你是那种见到陌生的亲哥哥,然后会哭着喊着说自己好喜欢谁谁谁的性格吗?”

“或者说你觉得我是会整日整夜守在你身边扮演兄友弟恭的性格吗?”

靳寒或许是觉得自己口中的这个形象有些好笑,忍不住冷笑了下,伸手摁了摁太阳穴,无奈道:“当年救你出来的时候,你跟个鬼一样,医生说应激反应很严重,后面……”

靳寒难得停顿了下,罕见的表情变换也慢慢收起,变得有些许冷漠:“父亲主张让你用电击治疗,陆陆续续持续了接近一个月。我平时不在家,对这件事知道的不多,当时带你出来后第二天就回了第二军区,如果想问,我建议你去问父亲身边的那位唐秘书。”

“……有空的时候,回去看望一下他,他现在已经无法下床,全凭机器吊着一条命。两个月前还有闲心操心你的事,现在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他应该很想见你。”

靳时雨眼皮轻轻跳动了下,他对自己这个血缘意义上的、古板又封建的父亲,没有半分感情。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于靳时雨来说都更像是一个陌生人,靳寒这番话,在靳时雨耳中听起来甚至还不如点头之交的朋友病危要来得动魄惊心。

“那你怎么不回去尽孝。”靳时雨扯了个笑出来,眼底却冷冰冰的。靳寒闻言,锐利、审视的目光毫不犹豫地刺向靳时雨,他面上不显,却依旧能看出来靳寒身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威压和怒气,他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拭去手掌边缘沾上的墨迹:“靳时雨,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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