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谢臻嘴里还叼着一块面包片,干巴巴地嚼了两下,微亮的眼睛瞟向他:“看望的环节不是已经在刚刚就结束了吗?”
靳时雨额上青筋微微凸起,看着桌上干巴巴的面包片,整个人都饱了,于是又自己给自己热了杯牛奶,才在谢臻身边坐下。
谢臻坐的位置离他有一臂的距离,他正盯着电视机津津有味地看着,虽然靳时雨不知道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动物世界到底哪里吸引人,但也还是板着一张脸,听着里面的催眠的解说,喝着助眠的牛奶,大脑罕见地放空了一段时间。
实话讲,靳时雨确实已经很少有过大脑空空、什么都不去想的时候了。以前常常睡不好,会做噩梦,后来就习惯将精力投入进工作,花费120的气力去专注做别的事,靳时雨的精神常年习惯于紧绷和集中,难得的大脑放空确实是这段时间的头一回。
靳时雨恍然意识到这件事后,注意力都被拉回来些许,他瞟向谢臻,语气不冷不淡道:“你最近很闲?”
“是啊,没有什么事干,以前呢,手下带着一堆法盲,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东一个电话西一个电话,每天晕头转向的都在给人擦屁股,现在是手机半天不会憋出一个响。”谢臻轻轻笑了。
靳时雨冷嗤笑出声,嘲道:“你听上去还很乐在其中。”
谢臻却默了几秒,手掌托着脸静静道:“没有,很痛苦。”
很痛苦。这三个字出来的时候,靳时雨的手指下意识抽搐弯曲了下,带着隐约抽筋的疼痛,他才发现是自己握着杯子的劲道有些失衡,他放下杯子,活络活络了手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我在这群人中间待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明不白,又怎么可能拿出证据让别人相信我依旧保持着忠诚,而不是变成墙头草临阵倒戈。”谢臻手指笃笃敲击着茶几,节奏忽慢忽快,他嘴边扯了个浅笑出来:“能怪谁?怪我自己。”
靳时雨微微眯起双眼:“你明明知道去他市是更好的选择,你还是说要为了我留下来。为什么?”
谢臻敲击茶几的动作蓦然停止。
谢臻察觉到靳时雨正在缓缓靠近他,他偏过头时,正好和靠近的靳时雨面面相觑。靳时雨伸出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半个身子都半推半就地摁在沙发上,炙热的呼吸清晰可闻。
“谢臻,我问你,你是以哥哥的身份留在我身边,还是以谢臻的身份?或者说,你留下来是为了我的私心,还是你自己的私心。”
已经长长不少的头发,在干燥的冬天里,被摩擦出静电,沾浮着人的衣物,触及着沙发,牵引着靳时雨和他贴近的部分。
好热的呼吸,整个人都被这股莫名的紧张、压迫蒸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谢臻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他被甚至只有一只手的靳时雨罩了个结结实实,在靳时雨身体的阴影下,在直白的逼问下,第一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臻是觉得,如果他们能一直保持这样,也很好,就像普通的兄弟关系一样,也很好。
如果成为爱人,或许也很好。
谢臻只是觉得陪着靳时雨就很好,却抛却了一个对靳时雨来说最重要的问题。
横在过去与现在之间的那道障碍,六七年前就被谢臻强行封锁起来的称为爱的荒地,在谢臻如雷贯耳的私心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即便他知道,由他来做靳时雨的伴侣或许称不上是上上策,但谢臻却依旧沉默地探出头去,伸手揽住靳时雨的脖颈,主动地亲了上去。
靳时雨僵住了。
唇齿缠绵间,谢臻冒了一身的细汗,靳时雨愣着一动不动,连带着身体都僵硬得要命,只能由谢臻勉强维持着这个对腹部核心要求颇高的姿势,用烂到家的吻技去亲他。
他的发丝受静电所扰,缠绕在靳时雨的衣领、耳畔。
谢臻偏开一寸,平静道:“这就是我的私心。”
靳时雨被谢臻滚烫的呼吸打得有些不知所措,大脑宕机片刻,连反应都比往常慢了很多。
谢臻的私心是和他接吻、和他拥抱,甚至……甚至是上床。靳时雨想到这里,喉结不受控地微微滚动了下,眼皮颤动着合上了。
好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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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第一天
65
“为什么不敢看我?”谢臻盯着靳时雨颤动的睫毛,紧贴着的身体传递过来吓人的烫度。
谢臻声音有些低,他去抚摸默不作声的靳时雨,手指轻轻掠过他脖颈两下,在那伤痕累累的腺体上停留。
靳时雨只觉得鼻前的呼吸都逐渐变得稀薄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沉重,谢臻说一个字,做一个动作,所带来的存在感都强得要命,像是充斥在四面八方的一把小钩。
“没有不敢。”靳时雨睁开眼,平稳了下气息,安静地回视他,他这个时候才轻轻又嗯了一声,继续问道:“然后?”
谢臻被问得一愣:“什么。”
靳时雨脸上的表情很正常,平静如水,看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他那张轮廓分明、极具英气的脸,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格外具备压迫性,可他现在的表情却不像是方才的那种逼问,而是一种平静的反问。
“我说,这是你给我的理由,紧接着又怎么样?”靳时雨话语顿顿,露出个意味不明的轻笑出来,继续补充道:“或许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说你爱我。”
靳时雨故作镇定,可问出来的时候却又忐忑不安,他承认自己没有出息,承认自己永远无法拒绝谢臻,承认自己就算在同一面墙上撞千百万遍,也还是控制不住继续靠近它。靳时雨的感情是不受控的,可他特别清醒,清醒到扒不出谢臻任何一丁点爱的迹象。
大概是因为爱这个字对于谢臻来说难以直白袒露出来,谢臻只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像是默认了。
“你的爱太突然了,哥。”靳时雨再次冲谢臻露出了一个恰当好处的笑,他微微直起身来,押着谢臻肩膀的手抬起掐了掐他的后颈。
靳时雨偶尔会觉得自己贱,一边渴求谢臻对他倾注更多的情感,却又一边无法说服自己他真的爱他。
可这也不仅是靳时雨一个人的患得患失,谢臻同样也在模糊的情感边界、匮乏的表达能力中反复跳跃。
靳时雨又拉开了些许与谢臻的距离,他缓缓起身,带着喝干净的杯子往厨房走,声音不大不小:“你什么都没有和我解释过,却在面对一个客观意义上被你丢下无数回的我时,选择用最苍白最无力的东西来说服我。”
“虽然浓情蜜意的时候,甩出来多少证据都没有几个空头的哄骗话术来得有用,但在这种时候,和我解释比一句单纯的爱要更有说服力。”靳时雨将空了的杯子放在水龙头下,拧开水龙头,任由它灌满杯子再不停溢出冲洗着,他懒洋洋地转过身来,靠着水池:“或者说,你刚刚是觉得我们只是在调情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我愿意和你调上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的情,比刚才、比以前更甚,但是不要拿爱这个字来做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