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很好啊,我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已经完全可以自己挣了,还有富余。后面感觉可以卖更多。”杨娜很开心。
“我们三个现在好忙,自己接单打包发货,我有时候怕你们两个会顾不上学习,而且会很累。”许悠妙说。
“不会啊,最累的是你吧,上学期快递是你谈的场地是你找的品是你选的,照片大部分也是你拍的,都是你在忙前忙后,我们只是接单而已。”杨娜笑说。
许悠妙微微笑了笑。
杨娜见许悠妙神色有些忧虑,她小心问:“怎么了,悠妙?你是不是累了不想做了?如果你太忙了,可以把有些事情教给我去做。”
“没有,我只是在想后面的事情,我不想我们到大学毕业了还在这么接单。”许悠妙笑道。
“不挺好的吗?我已经有副业了,不,我觉得都可以当我的主业,我都没想到我现在一个月就能赚五六千块钱了。”杨娜眼睛里有光,真的很开心。
“我想让你们赚更多钱,能更轻松赚更多钱。”许悠妙笑道。
“你真的考虑得好长远。”杨娜觉得和许悠妙在一起特别安心,她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她也不知不觉变得开朗自信。
“长远吗?”许悠妙不好意思笑了笑,她最近却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某一个地方,看不到未来。
她想要钱做投资,只是因为她眼下只有这个项目可以做,她想更多地去试试自己才能找到下个方向。说实话,她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开始的那种信心在无形中消弭了。她有时候甚至很慌张,感觉一直这么做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她想要的财富自由。
“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们都很相信你,我有个姐姐也开始接单了,她说你选的品很好看。你很厉害的。”杨娜鼓励道。
许悠妙失笑说:“你没看过更厉害的。”
“你要自信,悠妙,你自信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杨娜忙道。
许悠妙被逗笑点了点头,这才和杨娜回了屋。
又一年国庆长假,许悠妙回家参加许靖的婚礼,她家里大变样了,喜气洋洋贴满喜字和气球,她还第一次去了许靖的新房,第一次见到了她未来的嫂子。
结婚当天,大家都很忙碌,许悠妙不想掺和帮忙便显得格格不入,她像个客人在围观这场婚礼。袁莉忙前忙后帮忙彭珍招待客人,路过酒桌看许悠妙坐着,一把把她拉起来说:“一会新娘子换了衣服出来敬酒认人收红包,你这个小姑子要出大力,你还悠闲坐在这。”
“那些什么表姑表舅我也认不全,不要叫我去认去教了,随便叫吧。”许悠妙推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说笑,你哥结婚就一次,你怎么不上点心?”袁莉气笑,捏了把许悠妙的脸说,“你以后自己结婚看你怎么办。”
“我以后要结婚绝不会这么铺张,什么都不需要。”许悠妙沉着脸说。
“彩礼和嫁妆也不要?你是不是傻了?”袁莉哈哈笑,拍了拍许悠妙的胳膊神秘和她说,“你嫂子陪嫁才三百来万,你以后肯定比她多,我和你妈说没有一千万不行。这些嫁妆你都不要?你以后找个老公得配得上你千万嫁妆才行。”
“我要投资一百多万都不给我,还说什么嫁妆。”许悠妙说。
袁莉快被许悠妙逗笑到肚子疼,一把拽着她拉她参与婚礼说:“不要一千万要一百万,你这数学是真的好,妙妙。”
“你儿子不是一百万能变亿吗?它不比一千万值吗?”许悠妙皱眉。
“哈哈哈,那小时是男孩子,你女孩子要做什么?女孩子赚一个亿,哪个男人还敢娶你?”袁莉朗声大笑,估计只听到了自己儿子被夸的部分。
许悠妙感觉快被袁莉彻底吃掉了,她早就知道和有些人根本不能沟通,她愤愤甩开了袁莉的手说自己肚子疼,转身跑走了。
现场气氛太热闹了,袁莉丝毫没察觉到许悠妙是真的生气了,她还冲许悠妙背影喊:“快点回来啊,妙妙,等你呢!”
许悠妙恨透了这些结婚攀比风俗,这些事情把人变得很愚蠢,但还是有那么多人乐在其中。她跑出了酒店只想回家。
而许悠妙在门口也没能喘上气,因为来往的宾客认出了她,许家这次婚宴办了五十来桌来了不少人。
有个阿姨叫出了许悠妙的名字,她笑寒暄:“你是妙妙吧?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许悠妙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年轻的中年女人,她觉得对方很眼熟,想了会才想起眼前的女人是许汉生某个朋友的妻子,好像姓王。
“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听你爸说你很能干,在学校里就自己做生意了。”王姓女人笑盈盈。
许悠妙正想说什么,袁莉追着找到了她。而袁莉一看到女人,毫不掩饰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神态,她拉过许悠妙说:“走,新娘子敬酒等着你领呢。”
许悠妙措手不及有些茫然,她回头看到那女人丝毫不在意袁莉的无礼,只是管自己侧过了身了。
而袁莉拽着许悠妙还在说:“妙妙,别和那个女人说话,她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整过了。一把年纪还想整成小姑娘,我看到这种人就讨厌,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她怎么有脸参加你哥的婚礼,真是不要脸。”
许悠妙错愕,她觉得袁莉对这个同性的恶意出奇的大,但也在这一瞬间,她直觉到了什么。她缓缓回过头看向女人,她猜女人是许汉生的外遇对象。
也是在这一刻,许悠妙意识到其实彭珍心里应该知道许汉生有外遇的事,他们的朋友圈其实并不大。许悠妙感觉自己真的要发疯了。
世上有着最纯粹亲密关系的两个人。
许靖婚礼的后半场,许悠妙感觉自己是行尸走肉。她看着眼前过度喧闹的热闹,看着她哥和他新婚妻子半生不熟的亲密,看着来宾的兴奋和唐突,只觉得这一切和她没有关系。这世俗的一切是巨大的谎言,人们都穿着虚伪的外衣在世俗的规则下伪装体面,这也是大部分人愿意服从世俗的原因,因为是他们需要规则去做人,可能大部分人本身不知道该怎么为人。
许悠妙经常把目光放在彭珍身上,彭珍和许汉生今天算是另一双主角,儿子结婚是大喜事,他们也结伴给每桌来宾敬酒。许悠妙发现,她的父母站在一起的时候,父亲总是比母亲要高出一截,这不仅仅是身高上的差距,更是家庭地位的差距,父亲总是在前面挡住了一半的母亲。而母亲也甘愿有一半在后面。他们这对夫妻和来宾说笑,给来宾分发红包和烟,很多时候丈夫想到了什么总会回头对妻子嘱咐两句,然后妻子就会赶紧跑去做,丈夫则继续应酬来宾谈笑风生。妻子跑前跑后,丈夫稳如泰山继续指挥,那场景像分工也像“奴役”。许悠妙忽然明白到为什么在她所生活的环境里,总是上一代的女性在教育施压下一代的女性,因为上一代的女性已经被身边的男性所驯服。她们接过所谓父亲或者丈夫递来的权柄,无知无觉无声无息替他们继续规训着下一代女性。
当许汉生和彭珍敬酒到那位姓王女士的桌上时,许悠妙在彭珍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尴尬和不屑还有紧张,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复杂。彭珍努力保持得体的笑,许悠妙的内心却在此刻爆炸了,她倏然站起身拿上包离开了酒宴。
许悠妙回到家,把家里的喜字和彩带都撕了,把每个气球都扎破了,把热闹的喜糖都丢进了一个黑色大垃圾袋里,然后她把这些垃圾都一脚踢到了门口。一堆垃圾堵在门后,像极了他们的生活藏污纳垢。
做完这件事,许悠妙愤愤上了楼,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关了手机。她知道要是大家发现她离场消失,一定会疯狂给她打电话,而她不想解释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婚礼是在傍晚举行的,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主人家清完场回到家就是深夜了。
许汉生和彭珍讨论担忧着许悠妙去向回到家,他们打开门感觉到门后卡着东西,许汉生便用力推了一把,探进身伸手先打开了玄关的灯,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堆垃圾。
“妙妙回来了?”彭珍疑惑。
许汉生抬脚踢开了垃圾走进屋,看到屋里被野蛮扯掉的喜气,皱眉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的。”
而彭珍在这时看到了许悠妙的鞋子,浅粉色镶着点深红的运动鞋,这鞋看在母亲眼里就想起女儿,那是可爱又奶气,可就这么一个小女孩做些事情气势汹汹。彭珍看了眼一地被扎成碎片乱飞的气球,生气低声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