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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相处了这些日子下来,她却逐渐推翻了自己从前的想法。尤其是在她把那木雕送给了燕渺之后。
那日槿秦来过之后,见了那般模样的燕渺,辛姮便开始重新审视她了。而那木雕无疑是一大利器,人总是会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暴露出自己的本性的,她便要看看燕渺独自一人时都在干些什么。
燕渺通常只有晚上会在自己的卧房,因此辛姮也只能在晚上观察她。她观察了好几日,可结果让她大失所望。燕渺人前人后,竟没有多大的分别。
几乎每日夜里,燕渺都会抱着九节狼坐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替九节狼梳理毛发,但人却在发呆。她会出神大半个晚上,在终于被九节狼的动作惊回了神智之后,她便会放开九节狼,躺下来,躺得端端正正、直直挺挺,这才闭上了眼睛。然后她便再也没有动作了,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但有的时候,燕渺还是会做一些别的事情的。比如,在槿秦来过的当天晚上,燕渺坐在案桌前,静静地把那木雕看了许久。正当辛姮起疑时,她却看见燕渺忽然拿起了木雕。她用手指细细地描摹着木雕的轮廓,又走向了床边。她躺进了被子里,又把那木雕紧紧抱在了怀里……
辛姮本是借木雕的眼睛观察着一切,在看到燕渺这举动后吓得连忙收了法术,向后一退。她的喘息急促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个画面。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那一刻她仿佛就是那个木雕,被燕渺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我是衝着你苍潭派的宝贝来的,不是衝着人来的,”辛姮不断地对自己说着,“不该看的,绝不能多看一眼。”
偶尔,燕渺也是会做一些正事的。有几个晚上,燕渺会从床下拿出一箱子的帛书来。辛姮粗略估计,那帛书应当有六七十张。那些帛书和那日槿秦差璧玢送来的一般,一眼看去,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她看见燕渺一张一张地把帛书拿出来,挨个施法破解,再一个一个地仔细看过去。那帛书上的字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但有物遮挡,辛姮看不真切,只看见了几个字。什么“昆吾”、什么“灵力”、什么“琢玉”、什么“雷劈”、什么“焦土”……每一张帛书上都只有两三句,有用的信息实在是不多,而且还有很多字眼是重復出现的。
显然燕渺也是这么想的。辛姮看见燕渺把那些帛书看完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一张一张地把帛书收了起来,齐齐整整地装进了箱子里。然后,她便又坐在桌前发呆了。只是这一次,辛姮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失落。人后的燕渺不会再刻意隐藏这些悲伤的情绪,这些东西清楚地写在了她的脸上。
“那日,槿秦是见了她这副表情,才会伸手抱她的吧?”辛姮心想,“还真是是我见犹怜。”
辛姮想着,忽然见一滴眼泪从燕渺的眼角落下。她见状,连忙抬手要去给她拭泪。可当她把手抬起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终究不是一尊木雕,而燕渺也没有在她面前。
“可惜这次没有人能抱你了。”辛姮想。
“红红,”燕渺没有拭泪,任由眼泪滴落,她转头看向在一旁静静坐着的九节狼,开了口,“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