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啊啊啊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温硫欢呼一声扑向新上任的无常, 属于自己的无常。
温骞抱着她转了两圈，仔细嗅了嗅身上散发出的妖气，看起来还行, 不是被转化成妖怪：“我回来了！谁帮你出主意整治徐长庚的？这人到是很聪明。离他远点。”
曾青檀暗暗擦汗, 心说幸好不是我。完喽，以后只能和温硫悄悄约会，譬如在游乐场或电影院碰头，开间房去舔毛毛，不能再从他家里肆无忌惮的相聚。难过，一会去夜店点几个漂亮男孩。
温硫盯着他, 突然若有所思：“前三天你是不是不应该和我说话？”
“哈哈哈，以前我也测的出是你。”温骞叹了口气：“只是怕我出了意外时, 有人会趁虚而入把你骗了。”
“真的吗？”温硫有点犹豫：“变成漂亮纸片人让我确定一下你是无常。”
温骞只好在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符, 往空一抛, 化作一团云气覆在纸片人上，显现出无常们都有的那种形态——被宝贝女儿称为绝美纸片人, 古人称之为画中仙。
温硫仰望了一会, 舔舔嘴唇：“那么, 来点秃黄油拌面和锅包肉确定一下你是我爸。”
温骞掐住她的耳朵：“做梦, 成了无常之后不能动人间烟火。理论上也不能照顾生前的家眷！是因为你实力太强, 这才法外开恩，特许我来协助你——也全靠徐长庚百般推诿, 说你性格刁钻古怪, 不好伺候，不是他打压盘剥你, 是你在霸凌他。”
“他妈的他还收我贿赂呢！！我这辈子就没试过行贿！”
辜瑜瑜把冰激凌桶盖子打开, 挖一大勺, 往两块曲奇里一夹，扔自己嘴里：“咱们还是先把仙云的事处理清楚，再来欢聚父女重逢吧！这个人，温无常，请看，她长得多么像温硫啊，尤其是带上头罩。多年来经过训练，就连实战技法都和温硫非常相似——只是不好看。”
温无常：“嗯？？”
曾青檀补充说：“对，她妈之前和温硫有过冲突，想不开自杀了。这些年来有人一直给她灌输仇恨。现在这个社会，几乎没有人会为了血亲去复仇，更别提是死的很早没啥感情的。”
温硫有点暴躁：“要么提审他妈的魂魄，叫这小兔崽子知道她妈是个什么垃圾，要不然把她的记忆翻一遍，给我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暗中策划这一切，他们为了杀我准备多久？”
温骞还没搞清楚仙云是怎么回事，他匆匆忙忙冲到人间上任，只是来看自己家宝宝。父女阴阳两隔也能团圆，但现在这惊喜的程度，令人害怕，这完全算不上惊喜。宝贝闺女眼里出现了一种久经沙场才有的眼神，漠视和审慎，以及掠夺。倒不是说杀了几个人，经历过一翻生死会改变人的一生。但这种价值观，和呈现在眼前的世界，很难把持得住。他沉默片刻：“你想…杀了她？”
温硫只是耸耸肩：“还没做好决定，但不是现在。”她和曾青檀悄悄商量过了，杀仙云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仙云长得如此相似，身高体重都完全一致，如果随随便便就杀了，岂不是浪费人才？应该留下来，一旦将来有什么不测，给自己当一个替身或障眼法。
譬如玄学联盟突然变脸想要重拳出击，或者是贪污人类脂膏被冥府发现，再或者是妖界发现有走私活动追查过来。我怎么不知不觉干了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三倍的富贵险中求！难怪现在如此富有。
曾青檀：“赝品是个好东西。”
温无常的神色有些复杂：“温硫，我不希望你进入这个行业，不是因为变强有多难。一半是不希望你去搏命，你的能力应付凡人一生中的意外绰绰有余，但更多的会很麻烦。还有，你会被你的敌人改变。”而宝贝闺女的道德标准和做人底线从来都是随机应变的，本来就在‘违法乱纪我爸会伤心’的边缘摇摇欲坠，现在好了，她的敌人们叫她明白杀掉和利用是如此简单，并不会影响多大的事。就开始挑着刑法里赚大钱的项目来干。稍有不慎就是人间判完了，地府再判。
一条下风下水的街，硬生生改的聚气藏风——风水是可以靠人和一些摆件来更改的。那满满一大桶的人类脂膏就是最好的风水佳品，更别提这一位妖王，一位豹王女，在上空窜来窜去，打乱了所有的布局，前来投资的贵人也带来了几分财气。死地都要变得不那么死了，那么向死而生的清净不染也不存在了。
温硫不懂老爹在说什么，吐吐舌头卖萌：“我变得更强了。现在你也回到我身边，我有好朋友，有男朋友。实在是太幸福了。”
温无常觉得她变得更残忍，也更加不当回事。在每天都为生死挣扎时，很难在考虑到约束人类的道德标准——但这道德标准恰恰是交往友人与维持战斗力的关键。“仙茵的魂魄应该还在地狱里，她逼死了两个学生，没有百八十年出不来。但调她出来见人的手续复杂，不如这么着，你凑几个同学聚一聚，说起仙茵的事，叫她听一听。”
“那小妞不怎么听人话。”
温骞飘然起身：“可能是训练她的组织留有封印，我去揭开来看看。”
辜瑜瑜等准岳父飘远，这才幽幽的说：“从未婚夫变成男朋友了哈？你要是敢给我变成男性友人，我跟你没完。”
温硫哈哈大笑，捏了捏辜瑜瑜的肩：“下一步给你升级成老公。豹豹，你说我爸在担心什么，我也没啥变化啊。”
辜瑜瑜听话的‘抱抱’。
曾青檀想了一会：“可能是担心你被妖怪们的价值观诱拐。实话实说，盗猎者还留着奇货可居，这个小妞留着当替身，这本身就是最优选择。何止妖怪会这么选呢，很多名垂青史的人类一样会这样选。”
温硫抓着她的手，舔了舔小臂：“我也没有到处喵喵叫，显然没有兽性。”
“可是你会跟人家舔毛毛，还吃了鱿鱼丝。”
……
温无常飘到仙云面前，并不多说废话，抬手一抓，把这个小姑娘的魂魄抽出来。
按理说，失魂的肉身就应该半死不活，瘫的像半扇猪肉，软趴趴死沉沉的倒在地上，但这具肉身鲜活硬挺的站在原地，从里到晚透着一股顽固不屈。
而仙云那被提出来的魂魄，不知道对面的绝美纸片人正在读取她的记忆，反而拳打脚踢的想要攻击拎着自己的人。
温骞把她提在手里，仔细分辨气息：“哈哈！可笑可笑，好刁钻的地方！藏得过。明早先去剿灭了那伙墓墅，再说别的。”
我那宝贝闺女确实不聪明，一个人失踪数年，还能窥探到老沈的全部机密，那只有一个方位。区区墓塑，哪怕他们会点障眼法，也没处找一个老沈那样会练又会教的人，手把手的把她教的胜过温硫。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同步幻化一个沈城来教这个仙云。
那就是在地下！
“墓墅, 一种大量存在的鬼怪，偶尔制造都市恐怖传说，古代大多数时间都在荒郊野外、悄无声息的繁衍生息、壮大族群。现代则栖息在地下, 观察人类, 蹭网，和人类的接触主要在于开设养老院、精神病院等应对年老孱弱的肉身，或是酒吧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借用肉身修行的同时，也可以让鬼魂负责这些肉身的日常养护。毕竟附体之后的吃饭洗澡，远比喂饭和帮忙洗澡容易的多。”
“平均每座城市里有十几家墓墅乃至更多。”温骞郁闷的叹气：“我很讨厌这种东西。安婴和雷中正他们俩装作温顺可人, 过去也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装的规矩本分, 我一时糊涂就容许他们俩在附近聚拢徒众。没想到是这样狼心狗肺。”
温硫小声嘀咕：“你是不是被他们那副老父亲带着女儿的样子弄共情了？”
温无常从坐垫里掏出个密封包装的鸡腿砸她：“他们两个当时也算严肃谨慎, 从不伤天害理。倒是我的肉身诱惑太大, 你又弱小，它们承受不住诱惑。”
温硫感觉被羞辱了, 虽然当时是很弱小啦：“那是当然了, 我只是没办过大事, 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看看我的样子, 多么弱小可怜又无助。谁看了不想欺负我一下。”
温骞：“……”
曾青檀谨慎的在卧室床上缩成一团，偷笑, 谨防被误伤。
温骞：“如果他们能抵挡住诱惑, 就不会沦落成墓墅。墓墅这种东西嘛，修行有一点, 欲望有一点, 正路也有一点。样样都不周全。被墓墅这种东西教养出来的孩子, 大多也没有人性，别说是老师，就算是父母也一样能下手。我想他们的思路是这样的，针对我么，打不过。针对你呢，还是打不过我。就蓄养死士，等待时机嫁祸给你。”
温硫啧啧摇头：“可怜的沈老师。就因为你当年跟人结仇，害的他被人打到骨折。而我什么事都没有。”已经把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事忘光光啦！反正我是受伤最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