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黎夫人真是越想越生气,又没什么办法可以出这股邪气,只能继续装病,让黎郁云过来侍疾。
这侍疾也是有讲究的,先让晚辈埋头煎药,以示孝心,白天就这样混过去;等到夜晚,再让她守夜,一个晚上可以起夜几次,如果咳嗽的话,就咳得大声点,让晚辈打个瞌睡都不能。
白天干活,晚上不能睡,长得再俊的小姑娘都会变得憔悴,保准年纪轻轻就容色不再,勾不住男人的心。
黎夫人打算给继女亲身体验侍疾的辛苦,保管继女未老先衰。
她就不信,继女到时候还能光鲜亮丽地嫁入定远侯府,就算嫁进去,也让她形容憔悴,让小侯爷一眼就嫌弃。
日后若是她变成弃妇,娘家又求助无门,看她怎么在夫家生存。
黎夫人打的主意很好,结果才过了一天,继女那未来的婆婆——最近正与荣平长公主来往密切的老侯爷夫人伍氏,居然直接请了太医登门。
虽然没有请柬就擅自登门,但这都不是事。
作为黎府未来的亲家,伍氏也只是太过担心未来亲家母的身体,她儿子和儿媳妇的婚事绝对不能有失!
就算黎夫人要死,那也得等帮忙操办完婚礼再死!
伍氏随着太医登门,说话那叫一个亲热。
“亲家母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放心,太医我给你请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伍氏一脚踹开拦路的婆子,后面跟着她而来的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也照做,推开挡路的婆子和丫鬟。
总之,今儿谁也阻止不了她们看戏!
被请来的沙太医叹为观止,这是怕黎夫人死得不够早吧?
想到来之前,荣平长公主的吩咐,沙太医提着医箱的手紧了紧。
算了,算了,就当走个过场罢。
黎夫人还未反应过来呢,就被几只手直接摁在床上。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伍氏那张讨人厌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然后用自己仿佛要死了的音调高喊道:“太医,快来啊,亲家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肯定病得不轻!”
叫完太医,伍氏又转过头,对傻住的黎郁云一脸悲痛道:“好孩子,你离远点,我知道你孝顺,万一被传染上就不好了!论侍疾,哪有太医厉害啊?伯母就让沙太医住在黎府侍疾……沙太医,你大胆地开药,无论是人参还是灵芝,亲家母都会舍得的。”
沙太医嘴角抽了抽,他还以为伍氏会说她舍得呢,果然不愧是抠门小侯爷的亲娘,很懂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
黎郁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伍氏,自然不辜负她的好意,朝她行了个礼后便离开拥挤的房间。
长辈们明显要怼上一架,她当小辈的不方便留在这儿。
呜呜呜,真的好想留下来,为未来的婆婆摇旗呐喊啊!
沙太医表示他并不想留在黎府侍疾,多少银子都不愿意。
于是在把脉后,他很诚实地说黎夫人没病,如果说真有病,那是有点肝郁气滞。
在场的人都知道后宅妇人那点手段,哪里不明白沙太医的暗示,明摆着明示黎夫人是个心胸狭小的,因为总是生气,才得这病嘛。
这次跟着伍氏上门的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都是京城有名的长舌妇,也喜欢凑热闹,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能豁得出脸皮,跟着伍氏过来了。
讲些规矩的人家,都不会干这种事。
正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样的,黎夫人才会羞愤之极。
她不知道什么叫社死,此时真是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完了,这几个长舌妇知道这事,只怕很快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心胸狭隘,为了折腾继女装病。
自觉没脸见人的黎夫人终于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下子,还是真的有点不好了。
伍氏探头一看,顿时又叫起来:“哎哟喂,让我闻闻是不是红糖的味儿?”
她家子宽上次靠喷红糖水将碰瓷的老头吓走,她怀疑金氏也是正常的。
黎夫人听到这话,气得连咳几声,连口水带血吞进肚子,铁锈味让她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见状,伍氏和那几个特意跟过来看热闹的长舌妇赶紧向后退,满脸嫌弃之色。
这也太不讲究了,连个痰盂都不用,好脏啊!
黎夫人吐出来的东西沾到被子和衣服上,众人忍着恶心一看,顿时嚯了一声。
“哎哟,你们看,这是没消化的肉呢!还有这是烤鸭皮吧?啧啧啧,黎夫人的伙食可真好,不像是生病的人啊。”长舌妇之一忍不住鄙视,“我说你要装病也装像点,谁家病人躺在床上时,还要大鱼大肉还吃烤鸭的?”
伍氏用帕子捂着鼻子,一脸好意地为黎夫人挽尊,“说不定有人生病就
要吃烤鸭才能好呢?”
“8”
另一个长舌妇摇头道,“黎夫人啊,上了年纪的人可不好大鱼大肉,不容易克化,你就长点心吧。”
黎夫人抖着手,嘶哑地骂道:“滚滚滚!都给我滚!”
沙太医怕她被气厥过去,赶紧上前为她把脉,摇头晃脑说了一堆吊书袋的话,最后建议黎夫人别动不动就生气,心胸一定要放宽点,不然日后会影响寿命。
伍氏用一副“看不懂事孩子”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黎夫人,你都是多大的人啦,竟然还这么爱生气?你想想啊,若是气死自己便算了,但你有孩子,你要是气死了自己,黎大人总得再娶吧……”
仿佛想到什么,伍氏突然一拍手,“亲家母,郁云多亏你的教导,才能生得如此优秀。你培养她辛苦了,我相信黎大人再娶的妻子也会学你培养你女儿美云的。你家美云现在可还没有郁云优秀呢,但经过继母的培养后,肯定能像郁云一样优秀……有时你不得不承认,亲生的就忍不住过度溺爱,溺爱过度的孩子熊得很,不够优秀啊。”
黎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