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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剧目开演前

 

你来到一望无际的草原,湛蓝的天空,一阵风拂过你的脸颊。

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似乎站着一个人,全身是金色的,看不清容貌,你情不自禁地往那边走去。

祂似乎注意到了你,向你投下注视。

「阿基维利……」你似乎看到祂朝你微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心中似有所感,你快步向前跑去,在触碰到祂的一瞬间,祂消失不见。

你获得「欢愉」的所有祝福。

头顶传来黑塔的声音:「喂喂,刚刚怎么掉线了,你遇到了谁?」

穹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刚才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好吧,看来你也不知道,快点结束这次测试吧,姬子还在等待你的回答。」

当这一层已经无人注意的时候,欢愉星神降临,祂左右摇晃。

「真是太有趣了,阿基维利,跟在你身后总能带给我惊喜!」祂哼着跑调的曲子,「哈尼哈尼,你什么时候才能来看看你可怜的阿哈呢?」

正在空间站内闲逛的白发青年打了个喷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赤足,总不可能真的感冒了吧?

脑海里的家伙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亲爱的,我刚刚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智识的人类搞出来了一个叫什么模拟宇宙的东西。”

“还模拟了星神,这可真有意思。”阿哈语气一转,有点可怜巴巴的,“不过哈尼可不会爱上那个虚假的数据,对吧。”

“那不都是你吗?”珞符笑眯眯地说。

“完全不一样哈尼,”知道珞符只是在开玩笑,阿哈也顺着他的话接,“那个家伙可不能像我一样陪着你,也出不来。”

珞符笑而不语,脑海里的阿哈正在疯狂拉踩。

可爱,他侧头躲过敌人的攻击,没等他出手,敌人便以诡异的姿势死去,化作星点消散。

脑海里的声音嘁了一声:“没有眼力的家伙。”

好可爱,珞符背着手脚步欢快,眼睛发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喜爱的东西一样。

列车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三月七躲在拐角,悄悄探头朝走廊看,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她猛地一哆嗦,差点跳起来。

她回头发现来者是丹恒,鼓着脸叉腰,整个人气鼓鼓的。

“你……”在干什么?

丹恒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少女着急地朝他嘘声,还在疯狂摆手,丹恒闭嘴用眼神询问。

三月七又偷偷摸摸地探头看了一眼,见动静没被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在丹恒疑惑的注视下,三月七用气音回答他的问题:“经过我最近的观察发现,珞符的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比我们的还要多!”见丹恒眼神已经变得无语时,她急忙补充,“真的!就比如他有时候会在空无一人的地方自言自语!”

“额,虽然自言自语这种状态在其他人身上也有。”三月七又仔细想了想,“但是我偷摸听到了一点内容,感觉他似乎在和谁说话。”

“像这样吗?”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三月七下意识点头:“没错,就是这种很轻的声音。”

忽的,三月七整个人僵住,她看见丹恒无奈叹气。

“珞。”

啊哦,吾命休矣。

“小三月,你很无聊吗?”珞符绕到三月七面前,自然地牵上丹恒的手。

“咱这不是好奇嘛。”三月七拍了拍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而且杨叔和姬子也很好奇,所以就派本美少女来寻求真相啦。”

珞符抬手敲了敲她的头:“真相还是自己找出来更有成就感。”

三月七捂着头往后躲:“哎哎痛,咱知道啦!”

丹恒站在一旁看他们打闹,嘴角勾起,眉眼柔和。

「维……维洛……德……」

声音自脑海深处响起,珞符停下打闹,朝窗外看去,是和往常并无差别的景色,在他眼中却完全不同。

空间扭曲,白发黑皮的神明以窗户为媒介,那双灿烂耀眼的金眸一直注视着他。

不是如同看见蜉蝣般的瞥视,而是注视。

「……来见我吧……」

祂的声音缥缈,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三月七和丹恒凑到珞符面前,担心地看着他,淡金色的眸子没有聚焦,少女在他眼前挥手,没得到回应。

“怎么办丹恒?”她朝同伴求助,毕竟平日里他们感情不错。

丹恒顺着珞符的视线看去,窗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眉头轻皱,凑过去吻住珞符的唇。

那一瞬,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叹息,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唇上一痛,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

已然回过神的珞符加深了这个吻,贪婪地夺取,手紧紧扣住丹恒的后脑勺。

经过数不清多少次的亲吻,丹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了,他不甘示弱地反击。

水声啧啧,听得都能让人面红耳赤。

三月七满脸通红,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劲爆的场景,平日里都只是浅浅地亲一口而已。

她慢慢往后挪步,捂着眼睛的手也就是做个形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

靠近门,立刻打开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成功离开后,她背靠门滑下坐在地上,用手冰脸。

姬子和瓦尔特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事务朝她走过来。

“怎么了小三月,发生什么事了吗?”姬子关切地询问。

三月七有些语无伦次:“丹恒和珞符他们……”

姬子秒懂,她瞥了一眼瓦尔特,笑道:“哎呀,别坐在地上,小心着凉。”

瓦尔特咳了一声:“等会儿他们就会过来,别太担心。”

真、真的吗?我看他们两个的样子可不止要等一会儿啊。

不管要等多久,三月七握住姬子的手顺着力道起身,视线不自觉落在那扇门上。

“好了,别乱想了,刚刚检测到反物质军团的信号,不过离我们很远。”

“离目的地来有一段时间,小三月你先在这边自己玩一下吧。”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

车厢内突然传出警报声,已经在沙发上睡着的三月七立马坐起身,头发乱糟糟的。

“姬子,杨叔,怎么了?”

“是空间站的求助信号,反物质军团入侵空间站了。”姬子在面板上操作,“空间站离我们很近,月台无法靠近,只能强行降落。”

“这事儿咱超级熟练。”三月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信心满满。

“如果你是指把泰科铵大球馆砸出个洞的事,你确实很熟练。”

“喂喂,别拆台哎。”三月七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对了,珞符呢?”

丹恒站在不远处,声音微哑:“他有点累,先睡了。”

“累?”

“嗯,是后遗症。”

三月七恍然地哦了一声,摸着下巴:“之前在冒险的时候他突然睡过去真的怪吓人嘞,还好有你和杨叔在。”

“各位该走了。”

房间内,躺在床上的白发青年闭着眼,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细细吻痕。

床沿下陷,头顶戴着礼帽,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抚摸青年的脸。

「我不过是去看了个乐子,那个疯子怎么来偷家了。」

祂抿着唇,很不高兴。

睡梦中的青年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微皱,男子瞧见后将其抚平。

「哈尼,我的哈尼……」祂吐露爱语,「别担忧太多,我在这里。」

「我们爱你。」

被幽囚在禁地的持明,多年无人与其交谈,精神已不太正常。

在他仅存的记忆中,丰饶民对他剜骨放血,持明一族不灭的特性让他每日承受于剧痛之中。

漫漫长生,一半被丰饶民奴役,一半被同族幽囚。

察觉到异常,持明睁开眼,额头伤口正往下流血,时隔多年,终于有人走进这禁地,走到他面前。

「加入我们,我将还您自由。」来者是毁灭的令使,「持明的龙尊大人。」

「当宇宙归于毁灭,您所憎恶的一切都将消失,如何?」

血流进眼里,持明又闭眼轻笑:「饮月呢?」

「那可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已经死了。」

持明叹息一声,答应了令使的提议,当将他困于此处上千年的锁链断开,他获取到了短暂的自由。

持明一族并非不死不灭,但如果这是一位被丰饶星神「祝福」过的持明呢?

「我还从未听说过持明族有谁像您一样从未回归过龙卵形态。」

持明冷笑一声,额头上的伤口自愈,他从法阵中走出,微抬下巴,眼神冰冷:「带路。」

「再不快点,那群鬣狗就要闻着味追过来了。」

在奴役持明族的丰饶民还未被仙舟联盟消灭前,药师感受到了持明求生的意志。

不忍持明就此死亡,祂赐下「祝福」——即不死不灭。

于是,丰饶民为了延长自身寿命,选择继续残忍对待持明。

那是他前半生的噩梦。

在仙舟联盟将持明族拯救后,他久违地站在蓝天下,不到半刻钟,就被拷上手铐。

被赐福的他身上有极大的风险,持明族的长老提议将他封印。

被幽囚于禁地,是他的后半生。

我做错了什么?

持明坐在法阵中心,忍受着无尽生命带来的孤独。

在帝弓司命没有成为星神的时候,没有被冰封的时候,他们有见过几面,那时的持明还年轻,持明族也还未被丰饶民奴役。

他们有过再见的约定,可当帝弓一箭射向建木,被冰封,而持明族也被丰饶民奴役,双方都失了约。

在被剜骨放血时,持明生命垂危之际,星神药师感知到了他的求生,于是降下祝福,从此他不死不灭,持明在这痛苦的经历中从丰饶民口中得知,岚成为了星神。

仙舟联盟救出持明族后,岚早就先行离开,他们就此错开,而持明也被长老封印在建木之下。

长达千年的封印与孤独,使持明变得精神不正常,痛苦的过去与族人的背叛让他厌恶这个世界。

对巡猎和丰饶平等的憎恶。

不知多久,年幼的饮月君不小心进入禁地,让持明干枯的内心降下救赎的甘霖。他期盼着饮月君的到来,可不知为何,饮月君突然消失,他的世界又归于死寂。

某日,自称毁灭令使的家伙来到禁地,提出交易,还他自由。

持明得知饮月君已死,答应了令使的交易,走出禁地,建木疯长,毁灭的祝福降下。

什么三个星神抢人啊,哦不对,还有个不朽

不负责任剧场:

岚:遇到一位挚友,可惜被封印后失了约,醒来后也找不到他。

药师:救了一只小龙,不过为什么他好像更讨厌我了?

纳努克:白捡一个手下,被那股疯狂的毁灭意志吸引。

龙:这好像是我家孩子?

欢愉:有乐子看了!

珞符:都给我死!

屋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白发青年坐在床沿边,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热闹,房间里还有很淡的檀香味。

他扶着头,思绪回到不久前,他似乎被人从身后敲晕了,不知多久后,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缓缓睁眼。

见他醒来,周遭窃窃私语的人全都围上来,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

什么姑爷、少爷,似乎是在喊他。

耳边吵得很,后脑勺还隐隐作痛,疼痛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郁,吓得那些人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在他快忍不下去的时候,管事的老人站了出来,叫他们闭嘴,然后苦口婆心地劝他,珞符从老人话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家不知什么原因被女鬼缠住,导致府里人心惶惶,还发生了好几起命案。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少爷,家主听了道士的妙招——少爷与那女鬼八字极合,娶了女鬼家中怪事自将平复,说不定还会让家族更上一层。

而少爷本有一未婚妻,感情甚好,自然接受不了这件事,于是约好私奔。

到了时间,未婚妻迟迟没有前来,而少爷自己也被敲晕带回了家,醒来后就是珞符所看到的场景了。

珞符的脑海里似乎被蒙上一层纱,记忆模糊,他也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骗他的。

见他没说话,管家一声令下,被带去洗漱换衣,为大婚做准备。

珞符发现,伺候他的仆人们神情惶恐,很敬业地替他更衣梳妆,待一切做完后,留他一人在房间里。

门被敲响,珞符抬眼看去,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声音颤抖:“少爷,吉时已到,该走了。”

房间内很安静,婢女敛气屏息,等了会儿没听见回应,她悄悄抬眼,发现少爷正盯着桌子上的檀香和香烛。

感受到她的目光,白发青年转过头看她,忽地勾起一抹笑,缓慢起身,抬了抬下巴:“带路吧。”

夜幕降临,月亮高挂于夜幕中,整座大宅院内挂满了白灯笼。

那些白灯笼随风摇曳,烛火摇曳,光影照在墙壁上。

哒、哒、哒。

两人走在空荡的路上,影子印在墙上,左右摇晃。

婢女直视前方,一刻也不敢停留,额头满是冷汗。

明明不是多久的路程,她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好在没出什么事,顺利到达大堂。

管家见到他们后也松了口气,忙带着珞符去做准备。

宴宾客的大堂挂着两种不同颜色的灯笼,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不多,红灯笼那边寥寥几人,白灯笼那边却坐满了。

毕竟是满城皆知的婚事,没几个活人敢来,若不是管家实在看不过去,让下人拿着银钱去街上找了几个胆大的,恐怕一个人影都看不着。

当然其中还有与这家少爷息息相关的人。

其中有个小年轻,许是从未见过这种事情,这会儿在左右看,被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叫住。

“莫要乱看,小心阴气入体,骤然暴毙。”

小年轻眨眨眼,往老人身旁挪,小声问道:“那是何意?”

老人喝了口葫芦里的酒,咂咂嘴,小年轻发现他没有动过筷。

“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这儿谁家正常结亲挂白灯笼啊,也就只有办丧事时才满院飘白。”

“白灯笼给死人用,红灯笼给活人用,那边全是新娘子请来的客人。”

小年轻恍然:“所以都是……鬼?”

“诶,对咯。”老人又喝了口酒,然后一脸神秘地让青年凑过来些,“这家不久前出了件大事。”

“许是掌权的造了孽,被女鬼盯上,家族内怪事频发,旁系子嗣都死了好几个,就更别说那些下人了。”

“某日来了个道士,说掌权家唯一的儿子与女鬼八字契合,让他娶了那女鬼,家中怪事必将平复。”

“那少爷本就有婚约对象,人家感情好着呢,这一决定不就是棒打鸳鸯了嘛!于是他们约好决定私奔,可谁能想到,婚约对象被人拦住没去成,少爷也被找到带了回来。”

老人说的时候那叫一个义愤填膺,还悄悄指了指坐在旁边桌子的人,冲小年轻挤眉弄眼。

“就是那位,多漂亮的美人啊,被这家人搞得面容憔悴。”

小年轻顺着看过去,与那人对视后差点打翻餐具。

等等、丹恒怎么是那种身份?

小年轻、不、穹搓了搓脸,又看了一眼,丹恒侧头微微点头。

他又将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穹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又揉了下眼睛。

虽然平日里脸上总是带着笑,一副慵懒的样子,但在此刻,却平静如水,让人猜不透那平静之下到底有多波涛汹涌。

“那可是位大人物,据小道消息称,他对这家少爷似乎有着别样的情感。”老人又喝了口酒,被嘈杂的声响吸引,这堂中宾客齐齐看去。

只见一袭红衣的少爷从侧门走进,吹来一阵穿堂风,灯笼被吹得乱晃,这突如其来的风让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

等放下手后,一位戴着红盖头的新娘站在少爷身旁,身高与珞符相仿。

穹眨眨眼,他似乎看见珞符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场婚礼舍去了很多繁琐的流程,敬完香后直接开始拜堂,穹眼尖地瞧见丹恒似乎想起身,被景元按住肩膀阻止。

两人低声交谈时,新人已拜完堂,被仆人们簇拥着往房间走。

穹的视线一直落在珞符身上,在离开前,珞符似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新娘也回了头。

又一股穿堂风,吹得他背脊发凉。

可当他缓过来后,那群客人已不在,身旁的老人也不见踪影,整个大堂只剩他们三人。

洞房内,新娘子坐在珞符身边,一言不发,红盖头还在头上,等待他掀起。

珞符转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娘,身材壮硕、跟他一般高……

胸也很大。

谁知道他之前第一次见到女鬼时,那高大健硕的身材让珞符惊讶了一下,很想问问旁人,你们真的没搞错性别吗?

视线下移,落在那双裹着绷带的手上,仔细观察,可以看见没被绷带遮住的皮肤上有很多疤痕。

很熟悉,珞符牵起那只手,低头用唇碰了碰。

喘声加重,手指不自觉蜷缩,珞符伸出舌尖舔舐着手腕上的伤疤,他察觉到新娘微微颤抖的身体。

停下动作,松开手,凑上前掀开盖头,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珞符眉眼弯弯,凑到新娘嘴边亲了一下:“阿刃。”

声音甜腻,又带着遇到熟人的欣喜,一袭红衣的男人垂眸,面上冷清,红晕爬上他的脸颊与耳朵。

刃错开视线,伸手探向珞符的后脑勺,轻轻按压,青年吃痛地嘶了一声,刃的眸子沉了几分。

有液体流到手里,刃收回手,绷带已经被血液染红,抬头看着青年,抓过他的手,在手心比划。

他们没有替你处理伤口?

珞符缓慢地眨了眨眼,花了好大功夫才理解刃的动作,随后轻笑道:“你来帮我处理吧。”

话落,侧身背对着刃,抬手将头发挽起在手臂上,不知什么原因那些人并没有替他束起头发。

白皙光滑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血液缓缓流下,血液与婚服颜色相近,也怪不得宾客察觉不到怪异。

见他毫无防备地露出致命点,刃眼眸微暗,解开脏了的绷带,手指在后颈轻轻来回摩擦。

“阿刃?”

珞符疑惑的声音响起,淡金色的眸子泛着光。

刃不知从哪里拿出纱布和止痛药,开始处理伤口,动作很温柔,与他给自己包扎相比,简直温柔到了极致。

伤口被撒上止痛粉末,然后用纱布贴住,珞符能感觉到疼痛有所减缓,后颈上的血液被刃用手帕擦拭,拖住头发的手被抓过,发丝垂下。

珞符回过身,与刃相对,红盖头落在床铺上,他看见刃的长发盘在脑后,头上戴着纯金的凤冠,因刚刚的动作,流苏吊坠来回晃。

那张俊美的脸在昏暗的房间内略显苍白,赤眸与红色眼影,为那张脸平添几分妖异,再配上他血红色的嫁衣,与左耳常年带着的耳坠。

恍惚间,珞符好似真的看见话本中,那怨念丛生、夺人性命的女鬼。

院子里传来响动,珞符回神想去查看,被刃按住。

坐好,我去看看。

他听话地坐着没动,视线紧盯着新娘子的背影,好似怕他下一秒消失不见。

门被打开,院内的吵闹声停下,安静几秒,一道尖锐的叫喊传来,吵得珞符耳朵痛。

额头青筋鼓起,耳朵嗡鸣,珞符皱眉,就算那声音只发出几秒,但还是难受极了。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一把环住刃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然后抬眼往外瞧。

院外站着一位低头弯腰的老人,看不清容貌。

珞符无所谓地移开视线,顺着刃手指的方向看去,离院门很近的地方有一只老鼠。

那老鼠比寻常的要大上几分,全身干瘪,眼睛睁得很大。

“一只死老鼠?”珞符不解地歪头,而且那老鼠死状凄惨,他看了眼后便移开了视线。

刃没有说话,准确来讲是不能说话,他遮住珞符的眼睛,带他往回走,阴风很大力地将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院外的老人这才直起身子,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如果让珞符看到他的脸,必然会认出那就是管家,与那时和蔼可亲的面容不同的是,现在他的脸上满是阴郁。

管家恶狠狠地瞪了眼老鼠的尸体,嘴里嘟嚷着什么,匆匆离开此地。

片刻后,三道身影出现在院子外,在看到门口地上躺着的东西后沉默。

“这里也出现了。”景元托着下巴,神情严肃。

穹移开视线,扶着墙壁缓神,毕竟正常人看到一个全身干瘪的尸体谁不会感到恶心呢。

丹恒帮忙拍背,抿唇道:“「结局」到达前,我们得救出珞。”

“就是不知那女鬼是好是坏。”景元目光幽幽地盯着庭院中的屋子,眉头微皱。

故事最开始,是列车组发现珞符的信号消失了,寻着定位消失之处,发现了药王秘传的残党。

将人揍了一顿后,那些残党交代他们所做的事:一个可以将人拉入话本中的奇物,如果没有在结局到达之前将人拉出来,那人将会永困其中,若是他所代替的角色死去,他也会跟着死去。

为了实验,他们在长乐天随便敲了个人,才刚刚把人放进去,就被人冲进来收拾了一顿,然后也进入了奇物中。

得知整件事的始末后,他们带着残党和奇物来到神策府,找景元商量该怎么做。

彼此商量了一番,选出他们三人,而其他人在外面寻找其他方法。

那是一本古国时代流传下来的话本,也不知那些残党是怎么找到的,故事讲的是某大家族作孽招惹女鬼,导致家中怪事连连、死人不断,假道士算卦说需要男主娶了那女鬼,才能平息一切。

男主本有婚约,自是不愿,私奔计划暴露被抓,只能被迫娶那女鬼为妻。可从男主回家后,家中怪事愈发频繁,大婚当夜,家中所有人竟都离奇死亡,第二日还是外人发现不对,带人冲入宅院中。

话本中有些已被撕毁、字迹晕开,导致无法看到更为详细的内容,只知结局男主死了。

「所有人的尸体都无比干瘪,双眼凸起,神色惊恐,似乎在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

「衙役们冲进少爷的院子,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往前走了几步,他们发现那位少爷身着新郎服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已然没了气息,但不知为何神色安稳地像睡着了一般。」

「手里紧紧攥着红盖头,任谁也扯不出来。」

虽不知那话本为何如此诡异,但若是他们没在结局来临前将珞符救出,他将同这个故事一般死去。

那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场景。

“书中说过,这院子不能随意进出。”景元深深看了眼那座房子,转头对两人提议,“先去看看其他地方吧,说不定会找到他们离奇死亡的原因。”

穹和丹恒对视一眼,点头赞同,三人离开了小院。

洞房内,珞符收回望向房门的视线,低声轻笑,被刃疑惑地看了眼。

“按照接下来的步骤,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刃瞧着白发青年从酒壶里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房间内微弱的烛光让他有些看不清青年的脸。

在他的记忆里,记得青年是喜欢笑的,还总会陪着好友一起做些幼稚又奇怪的事。

“阿刃,”青年淡金色的眸子泛着光,“行了这合卺礼,你我便再不能分开了。”

那颗无数次停止又复生的心脏正快速跳动,在此刻,似乎连执念也不再成为他的负担。

刃闭眼又睁眼,嘴角勾起,在青年期待的目光里缓缓点头。

房间内有一股浓烈的檀香,坐在床沿的新人端着酒杯,手臂交错,共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掺了符灰的酒口感变得很差,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刃整个人趴在珞符怀中,蜷缩着身子,左手紧紧攥着领口,神情痛苦,大口喘气。

好热、身体似乎从内部开始撕毁、重组。

疼痛,令他无比熟悉的疼痛,但这次却比任何一次都还要痛上几分。

刃的意识模糊,他的背被人轻轻拍打着,燥热随着拍打渐渐平复,鼻尖轻动,他闻到了雪的味道。

他抬头与珞符对视,从那双淡金的眸子里看出非人的情绪。

耳朵嗡鸣,他看见青年嘴在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随后眼前一黑,覆在眼上的手掌冰凉,侧颈一痛,他被咬了。

这宅院似乎有些邪门,不过是去寻还活着的人,他们却感觉走了很久一般。

而每当他们来到一座院子时,里面的人早已死去,如话本中所写一般,死状离奇。

这里的时间错乱,明明方才月亮还挂在空中,下一刻太阳露出头,驱散黑暗。

“天要亮了。”穹担忧地看向天空,再过一会儿就会到达「结局」。

“我记得最后一个死去的人,是那位管家。”景元转身往回跑,话本中专门描写过管家最后在何处。

「管家自缢于大堂之中,脸色青紫,双手被捆在身后,尸体下方是一滩凝固的血迹。」

宅院不再与他们作对,几分钟便回到大堂,猛地推开侧门,便看见一袭红衣的新郎官翘腿坐在管家对面。

那管家的头被白绫环住,嘴被堵住,踮起脚站在板凳上,瞧见有人来后,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新郎官面带微笑,抬手打招呼:“来得真快。”

“阿珞?”穹有些不解地看着这幅场景,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景元倒没有太惊讶,他眯了眯眼,走到青年身边,手指扶上他的颈侧,下一刻手腕就被人抓住。

看到来人,他恢复了往日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果然是你,刃。”

刃没有看他,视线落在丹恒身上几秒,然后站在珞符身侧,手指被他把玩。

脖子的暧昧痕迹很显眼,发现他们的目光,刃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理了理衣服。

见没有人会救他,管家瞧见少爷眼中的玩味,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于是发出更大的声响,吸引众人的注意。

珞符另一只手微动,管家口中的手帕飞出掉在地上,他猛地咳了几声,惊恐大喊:“救救我、求求你们!”

“少爷、少爷!我错了!我不该叫人敲晕你的!”

丹恒扯住穹,走到珞符身后,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小姐!丹恒小姐!我不是故意派人拦住你去找少爷的!这都是老爷的吩咐啊!”

景元和穹别过头捂嘴笑,被丹恒狠狠瞪了一眼,刃垂着头没有动静。

“所以少爷、饶了我吧!”

听了半晌,珞符轻笑道:“那、在得知我死后自作主张继续举行冥婚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见他不顾被他人听到的说出真相,管家的脸变得煞白,嘴唇哆嗦,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等等,谁死了?

穹一脸震惊地看向珞符,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没听错吧?”穹戳了戳丹恒。

丹恒左手握拳抵着下巴,神色复杂:“你没听错,倒是我想岔了。”

原来在一开始,男主就已经死了。

在这里的,不过是怨念颇深的鬼。

管家站了很久,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身边几位身体紧绷,做好了板凳被踢开后能第一时间救下人。

毕竟,在管家死后,时间就会直接跳到「结局」,到了那时,才真的救不到珞符。

“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死的,现在不过是吓吓他。”珞符弯眼,笑得一脸纯良。

这是什么白切黑!

珞符松开刃的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管家身边,声音藏着怨气:“一醒来就又被敲,可是很痛的。”

他伸手揪住管家的头发,用力扯,迫使他抬头,然后嫌弃地松开手,踢开下面的板凳。

窒息感越来越重,就在管家以为自己即将如此死去的时候,缠在他脖子上的白绫松开,他也摔在地上。

痛苦中,管家抬起头,与淡金的眼眸对视,恍惚间看见了更为恐怖的存在。

其他几人看着地上疯狂扭动的人,沉默不语。

白发青年啧了一声,回过头,笑得明媚。

太阳已经升起,隐约能听见街道上传来商贩的叫卖声。

“好了,知道你们心急。”

珞符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撕开一道裂缝,能瞧见外面是神策府。

“走吧,趁其他人还没来。”珞符率先穿过裂缝,刃紧随其后,景元笑眯眯地跟着走进去。

“所以就这么解决了?”穹表示这真快。

丹恒点头,拽着穹走进裂缝。

裂缝关闭,管家看着几人消失,有些惊魂未定和劫后余生。

下一刻,一个红色短发,头戴礼帽,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他身边。

“真有意思,”祂愉悦地笑出声,“作为奇物本体意识,你真的满是恶意。”

“阿、阿哈!”奇物震惊,往后退,想要逃离,却被无形之手提起。

“也不知是谁创造的,若不是你拉入的是哈尼,我才懒得过来教训你。”

祂打了个响指,周围空间扭曲,祂瞥了眼发抖的奇物,嗤笑一声。

“而且,你真的敢让他「死亡」,来教训你的可不就只有我了。”

“感谢我吧,若不是我第一时间屏蔽了那个错觉,那几个烦人的家伙就都得跑过来。”

“我还挺想看药师和岚打架的,想想都好有乐子。”

神策府外,几人顺利归来。

那个奇物似乎有让顺利逃脱的人的记忆变得模糊。

关心他的人将他围在中间,仔细询问,确认他并无大碍。

一旁的屋顶上,职业装丽人正站在上面看着下方的大团圆。

卡芙卡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笑着问道:“怎么样?”

刃垂眸盯着手心:“行了合卺礼,他便再不能同我分开。”

“真强势。”卡芙卡轻笑,低头看向下方被围在中间的白发青年,微微勾唇。

青年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抬头朝她看来,发现是熟人后对她做了个k。

“啊,我可以抢走吗?”卡芙卡转头看刃,得到一个冷漠的瞥视,她无奈耸肩。

好吧,占有欲极强的家伙。

他就像一个过客一样,默默旁观着这个世界。

白发青年看了眼那边的列车,听到队长的呼喊收回视线,提起重物走在队伍最后。

汗水从额头滑落,他们不过是隶属于公司最底层的搬运工,现在在这座空间站工作。

这里的站长还蛮大方的,薪水比之前他们在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不过就是要忍耐那些研究员的抱怨、使唤、以及居高临下的傲慢。

队伍里所有人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抱怨,但谁叫那些人都是天才呢。

维洛德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个梦,他靠着窗,看着窗外的浩瀚宇宙。

“我期待……,命运……轮转……那天。”

骗子!

淡金的眸子里满是冷漠,周身气息淡漠,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骗子。

那个声音的主人被他当做了说谎者,这段时间让青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抹尘埃。

……骗子。

当腹部被丰饶孽物刺伤,青年还在安慰怀中的幼童,瞳孔逐渐暗淡模糊。

意识涣散之际,他似乎看见了如太阳般耀眼的红色。

观影空间的各位已经经过了几次观影,所以在下一场观影开始时,下意识的以为这又是一个平行世界。

虽然这的确是平行世界,一个没有星神维洛德的世界。

他们看着青年被人捡到,得到一份工作、房间、手机。

工作很累,是体力活,房间很小且简陋,手机也是不知道多少之前的老型号了。

青年所表露出的感情很淡,给人一种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他们看到青年辛苦工作,总是会心疼的,看他孤身一人时,那份心疼更甚。

看见他与丹恒错过,看到他来到黑塔空间站,看那些科研人员傲慢、鄙夷不屑、暗藏嫉妒、排挤。

青年在空间站的生活说不上很好,但也没差到混不下去。

他喜欢工作后在空间站内散步,喜欢和乱跑的佩佩玩耍,喜欢在月台欣赏一望无际的宇宙。

虽然有时候那些讨厌的科研人员会说些没人爱听的话,青年也只是淡淡的,毫不理会地离去。

观影的各位都很心疼,却也无奈,那个世界的他们没有机会与他相识相交。

直到反物质军团入侵空间站,青年冷漠地看着绝望的人群,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就此死去。

他们被救了,被星穹列车的人救了。

青年瞧见了丹恒,回想起他是之前那个人,他注视他们离去的背影,耳边想起朦胧的小提琴曲。

星穹列车加入了新的成员,拯救了空间站的灰发青年。

他们没有交集,他们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后来,搬运队接到公司任务,前去雅利洛6号执行任务。

青年知道那是被列车组拯救的星球,一颗寒冷的、满是雪的世界。

搬完东西,青年趁休息时间去博物馆,他瞧见跑前跑后的穹,参观展品时深蓝发的男子替他介绍。

他在博物馆待了很久,也看见了金发男子与穹交谈甚欢,久到博物馆闭馆,他才回到旅店。

后来,忙完下层区的工作,他又随意闲逛,偶尔能看见穹的身影。

任务结束,他们准备返回,在回程的路中,队长问他接下来回去哪儿。

青年看了眼窗外,抿唇回答,仙舟。

到达港口,青年向这些伙伴们道别,上了前往仙舟罗浮的飞船,彼时的罗浮还未爆发星核危机。

观影的各位也有些惊讶,是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暗自担心。

青年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他不过刚从旅店出来,在繁华的街上闲逛,星核爆发,周遭有人直接堕入魔阴身,开始伤人。

青年向安全区域走去,中途发现受到惊吓的孩童,还有正刺向他的魔阴身,下意识冲过去将孩童拦在怀中,腹部被刺穿。

观影空间的各位瞳孔一震,看着屏幕上青年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感到揪心般的疼痛。

屏幕四周出现迷糊的白边,似乎被拉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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