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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节

 

谢慕林一脸天真地看着她道:“乐昌大长公主,就算没有这人证明,我也是清白的呀。世上谁会相信我前来跟人私会,还特特打破了窗户,引人前来,生怕没人发现我在这里似的?再说了,门外那门栓,可是你们来了之后,才去掉的。”

乐昌大长公主干笑了两声:“你说得不错,我们这些人亲眼看得明明白白,自然知道你是被人陷害了,这不是要拿证据去堵外人的嘴么?”

东原郡王妃笑笑:“不管那王娘娘拘了什么男人在此,想要陷害永安郡王妃,这偌大的皇宫,守卫严密,人来人往的,我们一众外命妇就在这武英殿里用茶饭呢,都能叫人钻了空子,说出去也是没脸的事。我们自己叫人算计了,无意中撞上,也就罢了,横竖心里明白事情的是非曲直就好,可平白无故的,难道还能拿这事儿当作谈资,胡乱告诉外人知道,叫外臣们嘲笑我们老朱家不太平,一个没名没分的贱妾,也敢算计起隔房的正经媳妇来了?!”

乐昌大长公主脸上的干笑有些勉强,但总算没有露出太过明显的异样来。

谢慕林心中想起冯氏,也不清楚乐昌大长公主的立场是怎么回事,又是否跟那位贵妇一般,明显是王湄如的同伙,但对方显然因为外孙女冯氏被她打过脸,所以心中记恨。当着太后与永宁长公主的面,对方会装出慈爱长辈的模样来,可一旦有机会踩她一脚,乐昌大长公主是绝不会犹豫的。

想明白这一点,谢慕林半点不纠结地说:“这事儿还是要尽快禀明太后娘娘才好。今日的宴席是太后娘娘主事,偏偏有人在宴上算计她老人家的孙媳妇,简直就是无视太后娘娘的威信!更别说事情还把太子妃身边的侍女给牵扯起来了,也不知道太子妃是不是也有份呢!太后娘娘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家长,是这皇宫的女主人,我自然要请她老人家替我做主的!”

众贵妇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不管是不是太子妃的侍女把永安郡王妃骗过来的,这事儿既然扯上了所谓的“王娘娘”,那就不可能是太子妃的本意!太子妃跟王氏可是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帮王氏办事?她更没理由与永安郡王妃过不去!两人只是堂妯娌罢了,又向来没有矛盾,太子妃如今自身都难保,无缘无故跟燕王府结仇做什么?!

多半是王氏利用东宫的人手,想害永安郡王妃,然后嫁祸给太子妃吧?只是她做得也太粗糙了,竟然在永安郡王妃面前露了面。她又不曾杀人灭口,难不成还觉得永安郡王妃不会说出她来?亦或是仗着永安郡王妃不认识她,就放心乱来了呢?

果然是以美色惑人的贱妾,只有一张脸,以及魅惑人的本事与狠毒的心肠而已,其实蠢得可以。

柱国将军萧明德的夫人拿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心里恨不得事情闹大了,叫东宫妻妾连带太子本人都一块儿丢尽脸面,便拉长了声音道:“永安郡王妃遭此无妄之灾,自是要请太后娘娘做主,把事情查个清楚明白才好!太子殿下宠妾灭妻,已经不是新闻了,可他纵容妾室如此胡作妄为,连堂嫂都算计上了,简直令人发指!

“倘若太子殿下到了现在还不肯管束自己的爱妾,坐视她继续胡闹下去,赶明儿随便哪家宗室妇或是大臣妻女不慎得罪了她,是不是也会落得同等下场?!今儿是永安郡王妃运气好,被关的地方离大殿不远,砸破了窗户就能引得人来相救。万一下回被算计的人没这个好运,被困在什么偏僻无人之处,十天八月都见不着人呢?那岂不是要被害死了?!这可不是小事哪!”

萧夫人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不管太子的宠妾跟永安郡王妃之间有什么仇怨,王氏这回都做得太过分了!深宫大内,光天化日,她就敢对宗室命妇直接下手陷害,还是直接冲着别人的清白闺誉去的,真真太狠太毒了!

这回是因为被抓来的男子不甘受利用,自个儿逃了,但若那男子没逃呢?又或是他本来就不安好心,索性破罐破摔冒犯了永安郡王妃呢?

永安郡王妃一个年轻的新媳妇,人品脾气都好,小夫妻俩也恩爱,新婚还不到半年呢,就被这般算计,真要那什么了,事后她还能活么?!

要是被算计的不是永安郡王妃,而是别家宗室的女眷呢?上到六十岁的老妇,下到十岁女童,遇上这种事都要丢掉半条命,一辈子都要叫人说闲话。不是人人都象永安郡王妃这般天真心大,好象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似的,要脸一点的人,一旦叫人算计成功了,真是死的心都有!王湄如真的太狠太毒了!

有人忍不住对那立场可疑的宗室贵妇道:“丰林家的,你说实话,方才你为什么会引我们众人来此地?是不是有人叫你这么做的?你该不会与那王氏是一伙的吧?!平白无故的,你至于么?!那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与她沆瀣一气?!”

那“丰林家的”正吱唔着呢,旁边便有人凉凉地道:“怪不得呢,你原是侧室扶正,不是正经嫡妻。虽说丰林郡王为你儿子请封了世子,可你始终未被册立为丰林郡王继妃,是顶着侧妃的诰封在行正妃之事。想必你是与那王氏有了同样的心事,都盼着能早日坐上正妃宝座吧?”

“丰林家的”顿时脸色一变。

这时,恒寿斋外响起一阵喧嚣声,似乎有更多的人过来了。

做主

来的人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与管事嬷嬷。

谢慕林毕竟是太后疼爱的孙媳妇。她在恒寿斋这边出事,立刻就有人报到距离不远的慈宁宫中。太后娘娘已经换了燕居服预备歇息了,闻言再也坐不住,立刻就要把人传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总管太监事先得了信,知道永安郡王妃的丫环被打晕了,郡王妃正要请太医去瞧瞧呢,过来请人时就顺便将刚刚给太后诊过平安脉的老太医给捎带过来了。老太医检查了香桃的伤势,又替她把了脉,再次确定她没有大碍,便拿出一根金针在她身上扎了几下。香桃随即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谢慕林凑到她面前:“香桃?香桃?没事吧?伤势疼不疼?”

等到香桃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昏迷之前又遇到了什么事,她立刻就跳了起来:“姑娘!快逃!这屋里有歹人要害你!”她急得用错了称呼方式,照着谢慕林婚前的习惯喊“姑娘”了。不过,也正因为她急得顾不上自己犯了错,反倒让围观的群众们相信她忠心耿耿,也确实是进门就被打晕了,正如永安郡王妃方才所说,真真正正是被人骗来又算计了的,并不是真如某人所暗示的那般,与那逃走的四品武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在。

谢慕林笑着安抚香桃:“没事,你冷静一点!歹人已经逃走了,现在我们很安全。你瞧,那么多人在呢!”

香桃稍稍定了定神,扫视周围一圈,醒过神来,脸微微一红,往谢慕林身后躲了,小声赔罪:“对不住,郡王妃,是我太失态了。”

谢慕林笑着回转身拍拍她的肩:“这有什么?你是关心我才急着叫我跑呢。”

香桃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又记起了骗自己的人:“太子妃的那个丫头……好象是叫香浮吧?来的时候她还和和气气地,跟我说我俩的名字里都有香字,就象是姐妹一般呢。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在骗人!我才进屋来,就瞧见有人躲在屏风后头,冷不丁给了我一棍。我都来不及提醒郡王妃一声!不是说太子妃就在屋里等郡王妃么?我们又不曾得罪了太子妃,太子妃为什么要这般害郡王妃?!”

谢慕林眨了眨眼,便看见周围众人都露出了“我也想知道”的表情。她笑了笑,道:“这事儿我也想向太子妃问个清楚。太后娘娘有召,我们不如一块儿过去把事情讲清楚,顺道请太子妃过来对质?倘若太子妃对此事知情,我倒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害我呢?倘若她不知情……那兴许那香浮已经背叛了主人,改投了新主。我们提醒太子妃一声,也是好意。”

众外命妇大部分都对此十分好奇,况且又不是会惹祸上身的事,趁机看看宫里的八卦也好。于是众人便在慈宁宫总管太监与管事嬷嬷的引领下,转道前往慈宁宫了。临行前,东原郡王妃当着慈宁宫这两位使者的面,再次向众人提出了保密消息的请求。众人如何能拒绝?自然是纷纷表态,表示这种事关宫闱的皇家内部事务,还是先查清楚了再说,没必要传到外臣家眷耳中。要是将来东宫王氏要被重罚处置,有需要向外明言的事,皇帝自会有所决断。

至于几位公侯伯夫人与萧夫人、老帅夫人等几位见证者,因与皇家或宗室也曾联过姻,算是皇亲圈子里的一员,倒也不算外人。她们也表态说不会外泄禁中之事,大家便也相安无事了。

这一大帮子人齐齐走出武英殿,转道前往慈宁宫,自然有武英殿与敬英殿中饮宴的外命妇瞧见了。但她们找人打听,也只知道是太后宣召了这些人前去说话,却不清楚原委。还有人认为这是那位丰林“郡王妃”得了什么巧宗儿,便带了一干与她交好的人到太后面前奉承去了,也不知道会得多少好处,于是又有人暗暗后悔,方才因为看不起丰林“郡王妃”名不正,言不顺,不想与她为伍,却失了讨好太后的大好机会!

且不说武英殿中的外命妇们心中是怎么想的,谢慕林与一干人等到了慈宁宫,见了太后,还未来得及把礼给行完呢,太后就心急地命人扶她起来,连声追问:“可伤着了?!受了不小的惊吓吧?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居然差点儿在宫里被人害了!这朗朗乾坤,还有王法没有?!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永宁长公主也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一边安抚太后,一边跟着追问谢慕林:“当真无事么?我听底下人说,你的丫头被敲了一棍?他们没打你吧?”

谢慕林自己倒是很淡定,见两位长辈担心,连忙宽慰她们:“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香桃脑门上挨了一棍,当时就晕过去了,幸好太后娘娘打发了太医过去,给她看了。太医说她没有大碍,就是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包,怕是要几天后才能消散。”

太后不在乎香桃脑门上是不是起了包,听说孙媳妇无事,她总算安下了心。

不过东原郡王妃接下来一句说笑,马上又让她担心起来:“太后娘娘就别担心永安郡王妃了。年轻人身康体健,手脚利索,更难得的是还有一股子胆气!遇到这种事,她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立刻就想出了自救之法。若不是她拿殿中的圆凳砸破了窗户,发出巨响引来宫人,又怎会这么快就得救?太后娘娘有如此聪慧英勇的孙媳妇,何须担心她会轻易被肖小算计呢?”

太后忙问谢慕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窗户砸了?我记得那边好象装的是玻璃窗子,那玻璃一旦碎裂,是极易割伤人的,你没被割着吧?!”

谢慕林笑道:“孙媳妇无事。窗上有窗纱呢,玻璃碎了以后,碎片也不曾在屋中四溅,倒是守在殿外的人,或许被碎玻璃割伤了,也未可知。”

内讧

计划失败的消息,这时候已经传到了东宫。

王湄如皱着眉头听面前的中年女官禀报事情经过,忍不住忿忿地道:“香浮这死丫头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我早就嘱咐她把恒寿斋的门给看好了,她竟然还中途逃走!她若不逃,照着我吩咐的把门栓去了,再避开来人,就算事后那谢氏捅出她来,她反口不认就是了!我早在东宫有所布置,届时自会有好几个人证能证明她一直待在东宫没离开,谢氏又能奈她何?!”

中年女官面无表情地看了王湄如一眼,忍不住反驳道:“王娘娘,您说得轻巧,然而这事儿压根儿就躲不过去!若是香浮开了门,难道永安郡王妃不会跑?!丰林王妃即使把人带到,也还有一段距离,永安郡王妃迎上去说没事儿,若丰林王妃硬要往恒寿斋里转一圈,还要把所谓的奸夫搜出来,那是人都知道她是故意设了套要害永安郡王妃了!

“一旦被人发现屋中男尸的身份,事情就闹得大了。就算被引过去的王妃与公主们不说什么,萧夫人也不可能不追查到底的。王娘娘当真觉得……丰林王妃会为了您,死扛着不说实话么?她投靠过来,是觉得有利可图,可没打算为了您,连性命都不要!只要太后与皇上拿她儿子的世子之位说事儿,她只怕比任何人都快招供!”

王湄如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横竖香浮本来就是我们抛出去的替罪羊,只要把人灭了口,就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事儿与我们有关。太后与皇上要追究,也是追究到太子妃头上!反正太子妃对太子殿下已经没有用处了,不过是硬占着正妃的位子碍事罢了,就让她替太子殿下尽最后一份力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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