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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万太太摇头:“可这回不一样!燕王与皇上是同胞亲兄弟,如今太后还在呢!皇上对燕王又一直十分信任器重,只要燕王有儿子,他还能硬生生过继个儿子来抢走亲兄弟的家业么?!更何况,京中林曹两家相继出事,只怕太子与二皇子地位都不保了。剩下的只有三皇子与四皇子,其中定有一位要被册立为新储君的!三皇子若是真得皇上看好,还会娶蓝家的女儿么?

“我方才还听到有人议论,说是燕王妃与萧贵妃有旧怨,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萧贵妃的儿子为嗣。因此燕王先前才会为了拒绝接受三皇子过继,特地上京去把亲生儿子带回来,皇上也没再提过继的话了。可见,燕王必定会力保亲子袭爵。他刚刚立下了不世战功,为了这种事去求皇上,皇上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太后和永宁长公主也会从旁劝说。别看眼下皇上还未下旨,这件事早晚会顺了燕王的意!”

万家姐妹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这件事为何能令母亲如此紧张关注。

万太太爱怜地摸了摸小女儿的脸:“傻孩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谢家要跟燕王府做姻亲了!咱们家既然本就有意与谢家联姻,如今更没有道理叫旁人抢走了这桩美事。万老三那贱种算什么?谢家二公子是谢二姑娘的同胞兄长,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了,生得也俊秀,倘若我儿能嫁给他为妻,便是未来燕王妃的嫡亲嫂子了。这难道不值得为娘紧张一回么?!”

解释

文氏当然不知道,自家儿女们在一日之内,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联姻热门。

她带着两个女儿坐上马车,返回自家官邸,在路上,向谢慕林问起了萧瑞的身世。具体的情况她早就听燕王妃与静明师太说过了,她想知道的是,女儿是什么时候得知真相的?

谢慕林老实告诉她:“路过京城的时候,我们不是逗留了一段日子吗?永宁长公主还用了咱们家的园子设宴招待远道回京的燕王殿下。当时萧瑞就跟着燕王进了园,寻了个空隙,把我叫去说了话。他告诉我,那一阵子他忽然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自己也挺吃惊的,可因为李姨娘有寻短见的意思,他忙着劝说生母,也顾不上别的。等回过神来,他就开始考虑,要告诉我实情了。因为他早已向父亲提了亲,也获得了允许,只等萧将军开口提亲,婚事就要定下来的。他不打算毁约,燕王也没这个意思,所以婚约还是要继续,那就不能瞒着我实情了,否则与骗婚无异。我觉得以爹爹的为人,他应该也不会变卦才对,所以告诉萧瑞没关系。”

文氏瞪大了双眼,谢映慧忙拉住妹妹的手:“你俩竟然私下见过面?!在园子里……难不成是你去找我的时候?!”

谢慕林点头:“他应该早就在园子里了,又是燕王殿下重视的晚辈,哪怕身世没有暴光,燕王府与长公主府的侍从也会买他的账,所以他托人找到我,并不费什么劲儿。虽说单独见面有些不妥,可他要跟我说的事,实在不好叫旁人听见,唯有犯一回忌讳了。还好他准备得周全,没叫任何人察觉到这件事,事后也没有闲话传出去。而且,他约我相见,应该是得到了燕王殿下允许和帮助的。”

谢映慧想到自己也跟黄岩私下见过不止一回,自然没法再说妹妹什么,只是道:“还好萧瑞行事还算周全,没有连累你什么。”

文氏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责怪女儿,只问:“你既然知道了内里的实情,怎么不跟你父亲与我说呢?”

谢慕林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种事……关系到燕王年轻时候的秩事,还有萧家长辈们曾经的黑历史,我要是全都说出来……总觉得好象有些不对劲似的。反正萧瑞也说了,燕王已经把他的情况报给了宫里,太后、皇上都是知情的,宗室里的几位老王爷也亲眼看着他的名字被记在宗室玉牒上了。既然名分已定,将来事情肯定要公之于众,爹爹与娘早晚会知道实情,到时候让燕王亲口来跟爹爹说就好。我们做晚辈的……就不方便讲长辈们年轻时候的故事了。”

文氏想起静明师太提到的,萧瑞是燕王与萧明珠这对未婚夫妻未婚生下的儿子……心里也觉得挺尴尬的。明明是青梅竹马、本该结发相守终生的一对,却因为阴差阳错而未能成婚,还留下了一个本该是嫡长子却只能沦为庶子或私生子的亲骨肉。燕王如今看着既稳重又英明神武,但年轻的时候确实太过荒唐了。难怪萧明德将军会记恨于心,哪怕明知道自己收养的所谓庶子就是燕王唯一的子嗣,也要

隐瞒这个孩子的身世多年,不肯将他交回其亲生父亲手中呢。

文氏叹了口气:“萧瑞那孩子也不容易。”本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拥有无人质疑的王府继承权,如今却变成了没名没份的私生子,能不能成为世子还要看圣意。他过去又在萧家做了多年的庶子,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还好如今燕王把儿子认回去了,否则他岂不是太过可怜?金枝玉叶沦落尘埃,实在让人唏嘘。

谢映慧问妹妹:“他如今还叫萧瑞么?既然认祖归宗了,总该有真正的名字吧?是叫朱什么?”

谢慕林想了想:“因为之前燕王与燕王妃都遵照圣旨,暂时不曾公布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一直都以萧瑞这个名字在北平城里活动。至于他在宗室玉牒上叫的是啥名,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记得,他已经有了表字,是叫‘重林’。燕王殿下一直是这么唤他的,他的表字应该不会变才对。要是爹娘觉得继续叫他萧瑞不妥当,那唤他‘重林’就好。”

文氏点点头,又感叹说:“重林这孩子能有今日,那位李姨娘----不,是静明师太,真真是居功不小。她明明还未嫁人,却以重林生母的身份生活在萧家,一直牢记着故主的托付,照看好萧大小姐的遗孤,世间忠婢,不过于此了!”她看向谢慕林,“我记得你先前说,重林刚知道他身世那会子,静明师太还想要自尽?为什么呀?!”

谢慕林道:“好象是因为皇上不高兴了吧?虽说当年隐瞒萧瑞身世的主犯是萧明德将军,但萧将军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又有拥立之功,皇上不好冲他发火,便迁怒到了静明师太身上。静明师太也是不想让萧瑞为难,方才起了轻生之念的。萧瑞担心得不得了,虽然心里还是很别扭,但还是亲自去求了燕王,燕王去向太后与皇上求情了,皇上才松了口,让静明师太出家为尼,把这件事混过去。”

这个做法就有些渣了。

文氏闭口不对皇帝的行事方法做任何评论,谢映慧毕竟年轻,就有些沉不住气:“皇上不是因为静明师太保护了燕王唯一的子嗣,使得燕王府后继有人,方才生气的么?”直接上了阴谋论。

文氏忙道:“慧姐儿,不要胡思乱想!”马车还在外头呢。虽说街上行人不多,但叫人听了去就麻烦了。

谢映慧从小就没少听曹家人议论皇家的闲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她如今很尊重文氏,便听话地不再多言了。她只是有些好奇地问二妹谢慕林:“好奇怪,二妹妹的未婚夫婿既然成了燕王唯一的儿子。如今宫里太后还在呢,皇上跟燕王看起来也是兄弟情深的模样,没有什么特别理由的话,应该不会坚持要过继皇子为嗣吧?那萧瑞会成为燕王世子么?二妹妹岂不是要成为燕王世子妃?那位徐夫人与周家母女今儿来势汹汹,叫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们。如今想来,只怕就是为了这个燕王世子妃的宝座了吧?”

谢慕林笑笑说:“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反正以后,她们也打不了这种主意了!”

上门

谢家母女三人很快回到了家中。

进了正院的门,文氏就对两个女孩儿说:“都累了吧?今日风挺大的,我看慧姐儿脸都被吹得发青了,定然冷得很。赶紧回自个儿院里好好暖和暖和吧,晚饭若不想到正院里吃,就只管在自己屋子里用好了。但不许沐浴!这样的天气沐浴太容易着凉了,不过可以叫人煮些热水来泡脚。我叫人找大夫配了驱寒的药粉,回头你们泡脚时放一些。”

谢慕林与谢映慧都应了。前者心里还有些小遗憾。其实身上这么冷,她还挺想泡个热水澡的。

不等姐妹俩告退,赵丰年之妻瑞雪就过来向文氏禀报了:“隔壁万太太方才坐着马车从咱们府门前经过,打发了个婆子来捎话,说是一个时辰后过来小坐,有些事想跟太太商量一下。”

文氏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儿在茶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当时当着别人的面,万太太不好寻我说话,如今这是找上门来了。以她的脾气,若不能把事情打听个一清二楚,她是再不肯答应的!”

谢慕林道:“能告诉她的说出来也无妨,可燕王妃有令在先,我们家却是不好违令的。再怎么说,这里头也还有圣旨呢!”

文氏笑道:“为娘还能不知道这里头的分寸么?放心,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顶多只透露些不要紧的消息。燕王妃有言在先呢,万太太当时也听得分明,怎么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便埋怨上我。”

虽然知道万太太很快就要来作客,文氏还是催着两个女孩儿回院去,不必陪她一同面对万太太了。她自己也得抓紧时间换衣裳梳洗,再好好歇一歇,才有精力去应对这位邻居呢。今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她心里也有些疲倦。

对了,她还得打发人往布政使司衙门里给谢璞传话,让他今日尽量早些回家。她很少打扰他办公,可今天这件事不是小事,她得尽快告诉他才行!不然别家的大人早从家眷处得了消息,上门去找谢璞探口风的话,难道要让他被蒙在鼓里,还得从外人嘴里知道女婿的身份么?!

谢慕林与谢映慧对视一眼,都觉得文氏应付万太太已经颇为熟练了,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便齐齐告退了。

姐妹俩走在回院的路上,谢映慧心情还有些复杂呢:“只怕万太太只是头一拨,因她住得最近。可附近都是官邸,住得近的人家何止一个万家?接下来定会有许多官太太来找太太探听消息的!今日那件事,徐夫人说得含糊,只一心挑拨离间,诬陷燕王妃去了。燕王妃心里顾忌着圣旨,也说得不清不楚的。不过过后燕王妃请了太太与我们到别处说话,在别的客人们看来,定是细说了原委。太太的好脾气是人尽皆知的,她们若想打听,又怎会放过咱们家?我们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只要躲在后宅,不与外客见面,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太太却是怎么都避不过去的,她能应付得来么?”

谢慕林想了想:“若是三年前的娘,我确实要担心一下。但她到北平城都这么久了,跟那些官太太们都打了不知多少交道,定然知道该怎么应付她们。她连今年新来的

万太太都应付自如,更何况是旁人呢?就算应付不来,谁还能在咱们家里欺负她不成?大不了让正院的人多盯着些,一有什么不对,就报到后头来,我会亲自去替我娘撑场面的。”她今日露了一回脸,恐怕不少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了。哪怕外头的名声不大好听,只要没人敢来招惹她与萧瑞就行。

谢映慧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偷偷抬袖掩口暗笑,被谢慕林一把推进了院门:“笑什么?大姐赶紧回去抱着暖炉好好烤一烤吧,瞧你脸色都青成什么样了?!”自己也扬长而去。

谢慕林回到自己屋里,迅速换上了厚实暖和的家常衣裳,又拿热水洗了手脸,便开始泡脚。刚往水里放了药粉呢,她便听得正院的丫头来报:“二姑娘,周家大太太过来了,太太叫二姑娘过去会客呢。”

谢慕林怔了怔:“周大太太来做什么?”正院的丫头自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说:“太太吩咐了,周大太太这般忙碌,还特地上门来看姑娘,姑娘万万不可耽误了!”

谢慕林想了想,明白了,连忙让人帮自己擦了脚,换上厚实的棉袜与羊皮小靴,披上厚厚的斗篷,出了院门。

这时候她只能在心中庆幸,已经泡了一小会儿脚,整个人都暖和了许多,不再象先前那样全身都冻僵了的模样。但这种舒服的享受如此短暂,她心里也挺郁闷的,嘀咕着那周大太太怎么不能晚些再来?没瞧见万太太那样的脾气性格,都有眼色地给了谢家母女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吗?

露过谢映慧院子的时候,谢映慧也穿着一身厚实的家常冬衣,从院门里跨步出来,迎上谢慕林与妹妹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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